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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一些人已經改了日名。正如這位銷售部的絕代佳人蘇小姐,便有一個洋氣的日本名字——喚作櫻木璃。櫻木璃小姐每日經過工廠,總是漫不經心地撇我們一眼,像一位高高在上的女神。
她能看上小趙斌?連一貫炫耀自己喫過不計其數天鵝肉的老幺,都撇撇嘴,不以爲然。不過即使改日名之風,起一時熱潮,甚至那位在辦公室正中掛了一張天皇寶相的福田,還在公司裏設下專門的皇民年終獎——當然只有日人或者改爲日名的人才能領取該獎項。但我、林俊豪、趙斌我們三個,仍舊執拗地保留着顯得有幾分土氣的漢名。
林嵐也是如此。林嵐是銷售部隔壁財務部的,負責財務以及工人工資的發放。我每月總是第一個排隊去領工資,想着早早地領來,跑到郵局寄回去給我的阿媽。這些年來,都是她含辛茹苦地把我拉扯長大。林嵐也留意到每月領工資時,我總是焦急地衝在前頭,便衝我善意地笑笑,取出早已封好的工資,並讓我在名單上簽字。就是自那時開始,我開始默默關注林嵐。她總是一襲清爽白裙,長髮綰在腦後。清雅的氣質,令我心折。
俊豪老幺留意到我每月領工資前一天晚上,便久久徘徊在人家財務室門口,思索練習着明天應當說些什麼。但當第二天我進了門以後,看着她清麗的面孔,便想到新竹鄉下土地上河中的蓮花、湖邊的白鶴,卻一個字也都說不出來。我自她手中取過工資,匆匆道一聲謝後,便紅着臉離開了。俊豪老幺從門縫裏睹狀,都掩嘴偷笑,於是便紛紛起鬨,慫恿我去向人家姑娘示好。我自覺我一個大老粗,大字不識幾個,配不上她。
在公司中,林嵐與蘇小姐總是結伴而行,成爲一道亮麗的風景線。而我和趙斌則成了同病相憐的可憐蟲,總是默默追隨着她們倆人的背影。
1943年,那是混亂的年頭,德軍在斯大林格勒投降。但在臺的日帝國,仍在瘋狂地加大工廠的建設,外加鎮壓流民的起義。在臺北的街上,常常可以看到往來巡查的的巡邏隊,遠遠超過了老百姓的數量。而你永遠也不會知道,在那些衣着樸素的人裏面,會不會也暗暗埋伏了祕密警察。往往被那些便衣光顧的人家,不久之後便會傳來家破人亡的音訊。
福田卻大搞慶宴,他說我們這批鄉下人作爲新生的皇民人,在這危急時刻,便是展現我們對天皇的無限忠誠的最好時機。而天皇,是永遠不會敗的。福田喝得醉醺醺的,一把摟住蘇小姐。蘇蕪茵、也就是櫻木璃,則向他獻上一個媚眼,遞給他盛着浮沫的酒杯。福田笑呵呵地接過喝酒,手卻越發不規矩,順着蘇小姐白皙的手腕摸下去,一直摸到她穿裙子的大腿。蘇小姐想要抗拒,卻終究是順從了福田猥瑣的行徑。
小趙在一旁,臉漲得通紅,顯然是爲着蘇小姐,心裏不是滋味。俊豪多喝了幾杯,他看着福田趾高氣揚的氣焰,不知想到了什麼,握緊了拳頭。當俊豪一扭頭,又看到面色不好的小趙斌,實在看不過去。他決定爲他出口氣。林俊豪走上前。福田睨了他一眼:“喲,我當是誰呢,鄉巴佬!”
林俊豪推了福田一把,將蘇小姐自福田懷中拉出。福田往後一縮,滿眼不可置信:“怎麼,反了?”林俊豪拉着蘇小姐自顧自大步走出廳外,一公司的人都望着他們。福田靠在椅上,咕囔道:“明天我就把他這沒禮貌的鄉下佬給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