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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他当时在哪里、在干什么,其实都无关紧要,他没有陪在她身边。玛莉给他打过电话,说她以为自己只是有点感冒,没什么大不了的。后来他又接到了一个电话,突如其来的噩耗让他悲恸万分,差点儿失去了理智。那不仅是因为悲恸,还有内疚。
他本该陪在玛莉身边,保护他的家人,就像他本该保护好自己第一次建立的家庭一样。历史再度重演,虽然并非丝毫不差的再现,但悲惨的结局几乎如出一辙。讽刺的是,尽管灾难发生时他都身在千里之外,但这种距离反而让他愈发接近了自己心中那空空如也的黑洞。他凝望着那黑暗的空洞,只觉得往日铺天盖地般的绝望之感又涌上心头——他需要去惩罚自己,或是惩罚别人。
他觉得自己很孤独,彻底而绝对的孤独,对他而言这是一种很令人不安的状态。他觉得自己仿佛离开了躯壳,就像陷入梦乡的人那样。但此刻他并没有做梦,这是再清醒不过的现实。他不止一次地怀疑过自己,怀疑自己的判断力已经因为情绪的激烈波动而受到了损害。除此之外,他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能合理地解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种种异常现象:他把海勒姆·采维奇带出了中情局的拘留室;他在这个房间里醒来,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在短暂而充满绝望的一瞬间,他都开始怀疑玛莉的死是否已经让他完全崩溃,怀疑那些将他的双重人格维系在一起的脆弱关联是否已纷纷断裂。我是不是疯了?
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杰森,你在哪儿?”是莎拉雅。
“我在敖德萨。”他说话时声音很沙哑,感觉嘴里好像塞着团棉花。
他能听出莎拉雅一下子屏住了呼吸。然后,她问道:“你跑到那儿去干吗?”
“是林德罗斯派我来的,我在追踪他告诉我的一条线索。他认为有个名叫莱蒙托夫的人在为‘杜贾’组织提供资金,埃多·弗拉多维奇·莱蒙托夫,此人来自犯罪集团——很可能是贩卖毒品的。这个名字你有印象吗?”
“没有。不过我会在中情局的数据库里查一查。”
莎拉雅简要地把发生在宪法大酒店的事告诉了他,然后说:“有个情况确实很奇怪:纵火者使用了一种非常罕见的助燃剂——二硫化碳。据我的朋友说,她以前从来没碰到过这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