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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易斯點點頭,微微舉起酒杯說:“爲諾爾瑪乾杯。”
乍得碰了一下杯,他又哭起來了,但也還笑着。他點着頭說:“祝她安息。不管她在哪,願她再也不用受那該死的關節炎的罪了。”
“阿門。”路易斯說,然後兩個人一飲而盡。
那是惟一的一次路易斯看到乍得有些微醉的樣子,但即便醉了,他還是有能力回憶的。他講了一系列溫馨的往事,講得有聲有色,清楚感人。路易斯最敬佩的是乍得說起往事時,全用的現在時,就像此刻正發生的事一樣。路易斯納悶要是瑞琪兒喫過早飯突然死去,自己是否能像乍得這樣,可能連他的一半也趕不上。
乍得給班格市的史密斯殯儀館打電話,安排好了一切。訂好明天殯儀館來人,然後又訂了些別的;是的,他要給她塗香料防腐,要給她穿上他給她選的衣服;是的,他還會選出內衣;不,他不要殯儀館提供的那種特殊的帶帶子的鞋。他問,殯儀館會有人給她洗洗頭髮嗎?諾爾瑪是在星期一晚上最後一次洗頭的,因此她死的時候已經髒了。路易斯的舅舅是幹這行的,他知道殯儀館的人一定在告訴乍得最後的梳洗打扮是包括在他們的服務中的。乍得點點頭,謝了跟他講話的人,又接着聽那邊說。是的,乍得說,他允許給諾爾瑪化妝,但只上淡妝。“她死了,人們都知道。”乍得點了支菸說,“沒必要給她濃妝豔抹的。”棺材可以在葬禮中蓋上,他告訴葬禮主持人,但在前一天的弔唁時間裏要開着棺材,她將被葬在希望山墓地,他們1951年在那兒買了墓穴。他手裏拿着本子,告訴了殯儀員墓地號碼,是H-101。乍得後來告訴路易斯,他的墓地號碼是H—102。
最後,乍得掛上了電話,看着路易斯說:“就我所知,這將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一次葬禮。路易斯,你要想喝啤酒,就再開一罐吧。安排舉行葬禮得花一陣子時間呢。”
路易斯剛要拒絕——他覺得自己有點卑微——他眼前彷彿出現了個奇怪的情景:乍得正拖着諾爾瑪的屍體穿行在樹林中,走過了寵物公墓,正向米克邁克墳場走去。
這情景像給了他一巴掌,他沒說話,站起身,走到冰箱旁,又拿了一罐啤酒。乍得向他點點頭,又撥響了電話。那天下午3點鐘,路易斯回家喫了點三明治,喝了一碗湯,乍得已經把他妻子的葬禮安排得差不多了,他一件事一件事地安排着,就像準備重要的晚宴一樣。他給北路德樓衛理公會教堂打了電話,真正的葬禮將在那兒舉行。他還給希望山公墓的公墓管理辦公室打了電話,這些電話史密斯殯儀館都會打的,但乍得全都預先打了。這些事情對於那些剛剛死去親人的人來說,很少有人會想到的……或是即使想到了,他們也無法使自己去做這些事。路易斯對乍得所做的一切更加佩服。後來乍得還給諾爾瑪和他的幾個親戚打了電話。電話號碼是在一箇舊的、折了角的電話本上查到的,打電話的間歇中,他喝了些啤酒,回憶過去。
路易斯對乍得充滿了敬佩的心情……還有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