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手術（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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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哥。 這麼多年了，這是我第一次對你說謝謝這個詞，可能也是最後一次對你說這個詞了。爸爸去世的早，媽媽爲了我們倆孩子起早貪黑，忙裏忙外的，雖然媽媽拼了命的工作賺錢，但是她終究是個女人，而且還要照顧我們倆，所以我們的生活條件一直都不寬裕。我永遠都記得，我五歲那年，看到別人在我們樓前面的小賣部裏買雪糕喫，就一直都吵着你給我買雪糕喫，一直哭一直鬧，但是，你身上一分錢都沒有，後來，你沒有辦法，自己一個人偷偷地趴在小賣部門口等着，終於等到小賣部老闆離開了，然後你衝進小賣部的冰櫃裏面偷了一隻雪糕出來，還沒出門就被老闆發現給抓住了，被老闆狠狠地給揍了一頓，然後就一直把你鎖在了那裏，等到晚上媽媽回來後才讓媽媽過去把雪糕錢付了把你給要了回來，回來之後，你被媽用棍子狠狠地打了一頓，打的渾身是血，我記得從始至終你都沒有辯解過一句，都是說你自己要喫的。我知道，你從來都不幹這些偷雞摸狗的事，要不是愛着我，想讓我喫雪糕你絕對不會去偷的。那年你十三歲。我七歲上一年紀的第一天，你和媽媽一起送我去新學校上課，別人背的都是新書包，只有我，背的是媽媽用穿不了的破衣服給縫的書包，結果，媽媽送完我就去上班去了，只有你一個人在家，我只上了一節課就自己跑回來了，你問我爲什麼回來了，我說別人都有新書包，只有我背了這麼醜的一個書包，所有人都笑話我，我告訴你，如果我沒有新書包我就不上學了。你聽過後，讓我一個人乖乖地呆在家裏面哪也不要去，等你回來。我就一直在家裏等着，一直等到快天黑了你纔回來，回來的時候全身都是臭的，黑乎乎的，但是你手裏面提着一個嶄新的書包，後來我才知道，你那天一個人在垃圾站裏面翻了一整天的垃圾，然後用拾到的破爛賣的錢給我買了一個書包，那年你十五歲。我八歲那年，你十六歲，那年你初中畢業，但是家裏實在是越來越困難了，那年媽又生了病，媽本來的意思其實是想讓我先歇個一年再去讀書，把錢存起來先讓你上高中，因爲你那年中考的成績很好，考上了我們市最好的高中。可你不想讓我輟學，也不想媽媽這麼勞累。所以，你毅然決定輟學不上了，不管媽媽怎麼打你你都說你討厭上學不想上學了，其實我知道，你一直都很愛看書也很喜歡上學的，只是不想讓我輟學罷了。那一年我八歲，你十六歲，我繼續去上學了，而你卻去了市東面一家建築工地裏面做小工，我永遠都記得，你每個禮拜五晚上都會回家，手裏都會提着幾個我最喜歡喫的芒果，另外還會提幾斤肉，芒果是給我喫的，肉是給媽媽的，因爲這麼多年，媽從來都沒自己喫過一頓肉。而你自己總是在把東西和錢都交給我們的時候自己就又出去了，而每次回來你的身上都有傷。那年，你才十六歲。後來，你十八歲那年去當了兵，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但是你每個月都會把你的薪水寄回家，我很難想象，如果沒有你的薪水，我和媽媽兩個人該怎麼活，沒有你的薪水，我不可能一直上學直到大學。我記得我上大學那年你寫信告訴我和媽媽，說你當了少校了，我後來特意找人問了，自己上網也查了，上校是個很大的官了，他們說跟縣長的官一樣大。只是，早幾個月你回來了，你說你是到了年限就退伍了，後來我上網查了，我知道你是說謊的，你在部隊裏面是領導，不可能強制退伍的，而且，你也不是志願兵，我知道你，你是因爲擔心我才自己申請離開了部隊，不要了自己的前程只爲了回來照顧我。你在做保安的事情我知道，我有一次看到你的保安服，後來我專門叫了輛車跟在你後面去了一次你所在的倉庫，我知道你不想我知道所以我當做什麼都不知道，但是我真的心痛，哥，爲什麼你要爲我做這麼多？你難道不知道，爲了我，你毀了你自己一輩子嗎？我當時就一直在心裏告訴自己，我要好好學習，然後努力工作，將來有一天，等我出息了，我養你，我讓你住大房子，開好車，然後娶一個漂亮的媳婦，生一個大胖兒子。可是，我不知道我現在能不能等到這一天了。哥，其實吧，你和媽媽都覺得對不起我，讓我出生在這麼一個家庭裏面，你們覺得愧對我，其實你們錯了，我從來沒有覺得委屈，反而覺得自己很幸福，因爲，我有你和媽媽。如果，如果有來生的話，我希望我做你的哥哥，你來做我的妹妹，讓我來照顧你，養育你，報答你這輩子對我的恩情。哥，我愛你。如果我這次真的走了的話，我希望你不要悲傷，我希望你能夠幸福，我很希望自己能夠看到你結婚的那一天，也希望自己能夠看到你生兒子的那一天，但是，我現在不知道我能不能看到。哥，假如我真的走了的話，你一定要善待自己，找個好女人結婚生子，一定要過的幸福，這是我最大的心願，也是媽媽走之前最大的心願，她走之前親口對我說，沒能看到你結婚生子，是她這輩子最大的遺憾。你聽到了嗎？哥，你一定要答應我，我走了之後，你一定不要再爲別人而活了，要爲你自己而活，知道嗎？你答應我，你要過的幸福”葉霜一邊說一邊哭着，最後用堅強的眼神看着葉凌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