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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身短短的皮毛,發出烏黑的光澤,就像重金屬搖滾的標配。它有一雙銅鈴般的圓眼睛,老友似的盯着她,並認出了她。
連續六天的暴雨之後,終於迎來盛夏的烈日。盛夏住在南明路,這一帶遠離市中心,新建的住宅區像傳染病在郊區蔓延,從前的工廠廢墟如殘留的皮蘚,點綴着拾荒者的營地。許多民房出租給打工者,附近有民工子弟小學。每年夏天,都有無人照看的孩子淹死在河道,或命喪橫衝直撞的攪拌車輪下。
昨晚,她經過樓下水塘,聞到陣陣惡臭。原來是隻死貓,眼珠子暴出,皮肉正在腐爛,引來成羣結隊的蒼蠅。居民們掩着鼻子繞道,她卻跑到隔壁工地,問民工借了把鐵鏟,將貓的屍體撈出來,在小區綠化帶挖坑埋葬。有鄰居指指點點,覺得這姑娘有精神病?也許遺傳了她媽媽的壞基因?盛夏並不在意。
公寓樓在盛夏出生的1999年竣工。盛夏住七樓,每次爬樓梯,踩着臺階上的小廣告,聽着別人家的麻將聲燃燒熱量。門上貼着水電煤氣欠費通知單,客廳堆滿醫院賬單和發票,垃圾桶裏全是喫剩下的藥盒與膠囊板。
她站在陽臺上。空中飛過幾只烏鴉,絕非吉兆。南明高中方向,摩天輪已停止轉動一年。客廳牆上貼着邁克·泰森的海報。天花板底下懸掛沙袋,她脫了鞋,換上運動短褲和背心,雙手綁上拳帶,戴上紅色拳套,換成兇狠的眼神,像條被趕上街頭的鬥犬。短暫熱身過後,十八歲少女,膝蓋迅猛地頂向沙袋下半截——如果它是一個男人,蛋蛋已經碎裂!
她去了泰國七天,既沒去普吉島,也沒逛芭提雅,更別提什麼清邁、素可泰。七天七夜,她基本都在曼谷郊外的泰拳館,跟一個老拳師訓練。
在曼谷的暹羅廣場,她沒能找到馬里奧那樣的男生,倒是走進一家美髮店,先給自己剪了個短髮,又染成火一樣的紅色。
起牀後,她打了一個鐘頭泰拳。然後解開雙手拳帶,關節和膝蓋紅通通的,從內到外嗨透了。她喫了兩粒藥,洗了熱水澡。拉着厚窗簾,赤身裸體坐在地板上,喝光一罐可樂。媽媽離開家四年,盛夏早就習慣一個人,在這空蕩蕩的破房子,唱歌跳舞聽音樂看漫畫打沙袋……
生物鐘提醒她,準時打開電腦寫計算機代碼——每天必須完成的任務。
一會兒,門外響起奇怪的聲音,不像是敲門聲,更像是人受傷後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