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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
窗外隆隆的爆炸聲中,何清影翻來覆去無法睡着,又聽到一陣嚶嚶的哭聲,就像從地底傳來的顫音。她起牀披上衣服,走到兒子的木板牀前,發現他正蒙着被子在哭。
她掀起司望的被子,身體還像條水蛇似的苗條,滑溜溜鑽進被窩,溫暖得像個熱水袋,抱着他冰涼的後背說:“望兒,現在誰也找不到歐陽老師了,你要怪就怪媽媽好了。在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也曾經半夜在被窩裏流過眼淚,哭得比你現在還要傷心。”
十八歲的兒子轉過來,整個枕頭都溼了:“媽媽,你還想着爸爸嗎?”
“偶爾。”
司望沒繼續問下去,十一年前,大概也是此時,司明遠從這個家裏蒸發了。
這些年來,有不少男人向她示好,也不乏有房有車、品貌端正、離異或喪偶的,但她一律拒之門外,包括黃海警官。
自從黃海殉職,荒村書店的經營越發困難,現在的孩子都不愛看書了,要不是淘寶店能賣些教輔教材,勉強維持都堪憂。司望不忍看媽媽辛苦,抽空就幫她看店,還提出要去外面打工,幫家裏分擔經濟壓力。但媽媽堅決反對,說還有些存款,足夠他讀到高三畢業。
幾乎每個週末,清晨或子夜,家裏都會響起神祕來電。何清影搶在兒子之前接起來,那邊聲音卻中斷了。司望請葉蕭警官查過電話來源,是個未登記實名的手機號碼,歸屬地在外省。他說不要太擔心,只是普通的騷擾電話,也是拆遷隊常用的手段,催促儘快簽訂拆遷補償協議而已。
將近一年,周圍許多房子已被拆了,每天回家彷彿經過轟炸過的廢墟。有的住戶是被趕走的,有的乾脆就是強拆,不知鬧過多少次。也有鄰居找到她,希望一同爲維護權利而抗爭到底。何清影卻放棄了抵抗,只與開發商談判兩次,就同意了拆遷補償方案——區區幾十萬,就此葬送了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