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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保慶看見馬匪挖金的洞道里有不少骨灰罈子,以爲是埋金的罈子,忙蹲下身看,心想裏邊即便是骨灰人腦,那也沒什麼可怕的,總不會比供桌下土頭陀的屍骸更嚇人,反倒讓二鼻子一聲驚呼嚇了個手足無措。他一隻手握住火把,另一隻手剛揭開其中一個罈子,便立即停了下來,沒敢再往前湊,從頭到腳出了一層冷汗。
原來罈子中沒有金子,而是漆黑的火藥,用過獵槍的人都能辨別出這嗆人的硝黃氣息,哪裏是什麼骨灰罈子,分明是馬匪用來炸岩石的土炸藥,多虧二鼻子叫住了他,否則他手持火把湊到跟前,一個火星子飛進去,勾搭連環炸響了,他們仨都得被炸成碎片,連個囫圇屍首也留不下。
舊時進山挖金子的人不用火藥,多以鍬挖鎬刨,馬殿臣雖然有錢,手下幹活兒的卻不多,當然不會像在老金溝下苦的一樣,他用火藥炸開岩層,纔將洞道挖得如此之深。土製炸藥的配方大概是硫黃、硝石以及木炭,深山裏產一種硝石,做出來的鞭炮都比別處要響,這要是做成了炸藥,威力也是不得了。
三個人額頭上不約而同地滲出冷汗,差一點兒小命兒就扔在這兒了,趕緊退開幾步,忽聽身後一聲獸吼,是那幾只餓急了眼的猞猁跟蹤而來。爲首的一隻猞猁見這三人沒有防備,立即撲上前來,將張保慶按在爪下,張開血口便咬。
二鼻子手中拎了一柄生鏽的柴刀,無奈刀不夠長,來不及上前救人,情急之下想也沒想,抄起地上的一罈子火藥,便使勁兒往猞猁頭上扔去。猞猁善於夜間行動,雙目如電,雖是猛獸,卻生來多疑,驟然見到黑乎乎一個東西飛過來,又嗅到濃烈的火藥氣息,當即騰身後縱。那個裝滿火藥的罈子直接撞在石壁上,砸了個粉碎,濺起一片火星,耳輪中只聽“轟”的一聲,霎時間洞道內硝煙瀰漫。
罈子裏的這種土製炸藥,是馬匪在山裏挖出的硝黃所制,很不穩定,說炸便炸,別看放的年頭久了,可是不潮不溼,炸藥的威力仍在,洞道的地勢又十分狹窄,猞猁避得雖快,但它往後一躲,正好躍到火藥罈子撞擊石壁之處,當場炸得它血肉模糊。此時張保慶剛站起身,只覺洞道中裂帛般一聲悶響,好像有堵無形的厚牆迎面撞來,將他往後揭了個跟頭,如同一個破面口袋似的落在地上,五臟六腑氣血翻轉,眼前發黑,口鼻流血,兩耳嗡鳴不止,辨不清東南西北。
挖金脈的洞道之中有木架子簡易支撐,相對而言並不堅固,那罈子火藥一炸,上方接連塌落了幾大塊土石,二鼻子兄妹擔心被活埋在其中,可塌方之處在來路上,後邊又有猞猁的堵截,只得拖起張保慶退進洞道深處。跌跌撞撞跑出幾十步,見盡頭的石壁上有一個大窟窿,比剛纔屋子裏的洞道口不知大出多少倍,想來可能是馬匪在洞中挖金,挖到盡頭碰到了堅硬的巖壁仍止不住貪心,又用土製炸藥崩開了岩層,還想往深處挖,不承想炸穿了一個更大更深的巨型洞窟。
張保慶意識恍惚,腦袋裏嗡嗡作響,只覺得天旋地轉,臉上又是血又是土,他使勁兒睜開眼,腦袋炸裂一般的疼痛,抹了抹臉上的血污,眼前模模糊糊看不分明,瞧得見二鼻子兄妹比比畫畫張口說話,可什麼響動也聽不到。
二鼻子過來按了按張保慶的身子,看他有沒有震傷臟腑。連胸膛帶肚子這麼一按,張保慶吐出了兩口瘀血,應當不至於送命,但是跟他說什麼也聽不到,估計是在洞道中讓爆炸震倒了耳膜,一時半會兒緩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