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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保慶一怕爹媽擔心,二怕老兩口嘮叨,推說今天喫主兒多,忙到深夜特別累,睡一覺就好了,胡亂喫點兒東西,打盆洗腳水燙了腳,躺到牀上卻是提心吊膽,燈也不敢關,拿被子蒙着腦袋,翻來覆去睡不安穩。
那時居住條件不好,住平房,屋子裏很窄,牀和衣櫃都在一間屋裏,張保慶烙大餅似的正折騰呢,覺得自己胳膊上涼颼颼的,用手一摸什麼也沒有。他心裏納悶兒是怎麼回事,揭開被子看了看,沒看到有什麼東西,剛想蒙上頭接着睡,可無意當中往衣櫃的鏡子上瞥了一眼,發現有隻小手,正抓着他的腕子,更可怕的是,這隻小孩的手只能在鏡子裏看到。
張保慶嚇壞了,夜裏兩三點,他“嗷”的一嗓子驚叫,把表舅和表舅媽也都嚇醒了。張保慶瞪眼往鏡子裏看看,除了他自己之外什麼都沒有,屋裏的燈還開着,身上出了一層白毛汗,說不清剛纔是做夢還是真事。隨後他就發起了高燒,不知道是凍着了傷風還是嚇掉了魂兒,去醫院打了吊瓶。那年頭不像現在,如今牙疼去醫院都要輸液,以前是這人快不行了纔打吊瓶,說明情況很嚴重了。
表舅得知此事之後,等張保慶恢復過來,能下地走動了,帶着他去找一位孫大姑。據說這孫大姑年輕時跟個老尼姑學過本事,會看陰陽斷禍福,很多人都信她,據說她能看到一些別人看不到的東西。信孫大姑的人是真信,不信的人則說她腦子有問題,或是指責她以迷信手段騙錢,屬於街道居委會重點盯防對象。
表舅歷來相信這些,帶着張保慶上門拜訪,特意拎了兩包點心。孫大姑卻不收,讓張保慶把整件事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聽完讓爺兒倆回去等消息。轉天告訴表舅,以前馬頭娘娘廟裏的廟祝存心不善懂得邪法,從人販子手裏買來一個孩子,把這小孩堵在泥胎裏,活活憋死了,這屈死的小鬼一直出不去,有時候夜裏就在那兒哭,不知情的人聽到,以爲是神道顯靈,使得香火大盛,廟祝以此來收斂錢財。這事過去好幾十年了,那廟祝也早已不在人世,咱燒些紙錢請人做場法事,超度一下這小鬼的亡魂,應該就不會再有事了。
張保慶一家爲此事花了些錢,從大悲院請和尚唸了幾捧大經,拿張保慶自己的話來形容,聽完經之後,好像心裏壓着的一塊大石頭就此沒了,是不是心理作用就不知道了。總之從這兒開始不再有怪事發生,他又跟着老師傅,在路邊擺了兩個多月的攤子。
冬去春來,天氣轉暖,生意冷清了不少,老師傅身體欠佳,可能是勞累了一輩子,連咳帶喘一病不起,繼而撒手西去,張保慶一直在旁伺候,直到送終火化,那門沛縣狗肉的手藝終究沒能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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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此一事,張保慶也不想再整天混日子了,自以爲不傻不蔫兒的,乾點什麼還賺不來個喫飯錢?不過想時容易做時難,夢裏有千條大道,醒來卻處處碰壁,一點兒本錢沒有,想當個體戶也沒那麼容易。那時鄰居還有個小年輕的,外號叫“白糖”,年歲與張保慶相仿,也是衚衕裏出了名的渾球。別看外號叫“白糖”,本人卻特別不講衛生,長得黑不溜秋,洗臉不洗脖的這麼個主兒,同樣不務正業,總想着天上掉餡兒餅,就是什麼都懶得幹。
白糖算是張保慶身邊頭一號“狐朋狗友”,哥兒倆打從穿開襠褲起就在一起玩兒。張保慶蹲在家裏當了待業青年,就想起白糖來了。原來這白糖喜歡看小人兒書,那時候家裏條件不錯,攢了幾大箱子小人兒書,好多成套的,像什麼《呼家將》《楊家將》《岳家將》《封神榜》《水滸傳》《三國演義》《西遊記》《聊齋志異》等,這是傳統題材,一套少則二十幾本,多則四五十本,此外還有不少國外的名篇,更有反映抗日戰爭以及解放戰爭大兵團作戰的《紅日》《平原游擊隊》之類,單本的更是五花八門、不計其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