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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今天陰京華特意宴請陳佛生和張胖子。苦於長久以來在京城頑主圈打不開局面,他不得不放下身段宴請頑主圈裏新進紅人——陳佛生,來指點迷津,傳授經驗。陰京華在四九城已經混跡了一段時間,自也知道幾個月前的陳佛生也不過是個人見人菜的苦哈哈。短短時間內,人家居然翻身農奴把歌唱,在頑主圈裏混得風生水起,幾次頑主們擺席,陳佛生都坐了主席,自己提了不菲的禮物,才勉強給自己在角落安了位置。待遇之差,兩相對比,懸殊之大,一至於斯。一番考量後,他就把主意打到了陳佛生身上,他不是沒想過走薛向的門路,電視機他也送了,可情況還是沒有多少好轉,關鍵是他打心眼裏有些畏懼薛向,怎麼也親近不起來。他只好當面鑼、對面鼓地請陳佛生傳授絕技,於是就有了今天的會餐。至於張胖子則是他請得說客兼中人,他不好說、不好問的話可以暗示張胖子代他諮詢,反正這胖子一直和自己挺熱乎。
本來會餐在友好、和諧的氛圍下展開,結果就爲了一道菜和鄰桌的江朝天一夥起了齷齪。原來最近老莫西餐廳頻繁接待外籍賓客,餐廳領導就特意準備了一道名菜“黑松露煎海鱸魚”以饗貴客,恰巧陰京華的老子參與了一次外賓接待,回到家裏就對這道菜讚不絕口,陰京華聽了就記在了心裏。這不,幾人喫着聊着,他就想起了這道菜,張口就喊來了老莫的經理老馬要這道菜。陰京華不知道松露的珍貴,人家經理可是門兒清,這可是招待外賓幾經周折才尋摸了一點,怎麼能讓你這毛頭小子浪費呢?
陰京華灌了點馬尿,見老馬推諉,不肯給自己面子,當時就要發作。老馬生怕他一番鬧騰驚擾了別的食客,腦筋一轉就想了個主意。當下,老馬就說菜有是有,可價格太貴一百五十元一盤,要先付錢才能上菜,說着就把松露的價值和功效做了個介紹,以示自己明碼實價,童叟無欺。他打的主意就是讓陰京華知難而退,要知道松露價值堪比黃金,都是論克出售,毛頭小子怎麼消受得起。他哪想到眼下碰到的不是一個紈絝而是兩個,外加一個有錢的胖子。三人一聽,大喜過望,沒想到今兒個還淘着寶了,享受一把國賓的待遇,張胖子大手一揮“這錢老子出了,趕緊上菜。”說着就把錢給付了。老馬這下沒招了,人家錢都付了,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了,垂頭喪氣地去廚房招呼做菜,心裏哀嘆這最後一點寶貝就便宜了這幫土包子。
陰京華滿意地拍拍張胖子的肩膀說以後咱們就是兄弟了,有需要直接找我,絕對沒二話,一時間兩人打得火熱。這“黑松露煎海鱸魚”一端上來,立時熱氣蒸騰,香氣瀰漫,三人齊齊閉了眼睛,放開嗅覺,陶醉在這誘人的香味裏。就在這時,隔壁的桌子拍響了。但聽鄰桌嚷嚷着“好香,好香”,吆喝着老馬照着陰京華那桌的這道香菜也做一份。三人聽得好笑,這菜豈是說有就有的,級別不夠喫得着嗎?三人正待動筷,那盤香氣四溢的黑松露煎海鱸魚卻被人伸手端了起來。
過來攪和的自然是江朝天一夥兒,江朝天聞着香味就覺得有些熟悉,待聽得老馬說出菜名,立時就叫了起來。四周的紈絝急忙靠攏,詢問根由,江朝天自是一番吹噓,直把松露說得如同蟠桃、人蔘果一般,彷彿喫了以後就可長生不老、白日飛昇。這下子,可炸了窩,這幫紈絝子弟平日裏慣好搜珍尋奇,聞得如此美味,又怎會放過,當下就要老馬上菜。可老莫的松露本來就沒有多少,還是千辛萬苦,動用了特別儲備,才蒐羅了三四兩,接待幾桌外賓,就剩了最後十來克,湊合着給陰京華做了一盤菜,哪裏還有丁點剩餘。紈絝們一聽說沒有,立時就惱了,就要尋老馬麻煩,以爲他耍奸,卻被江朝天攔住。江朝天是見過大世面的,對奢侈品精通非常,知道松露不是松仁,珍貴已極,沒有存貨乃是正常,揮手放了灰頭土臉的老馬離去。他心念電轉,就把主意打到了陰京華三人身上,一個曖昧的眼神朝陰京華這桌一掃,四五個慣熟的紈絝哪裏還不知道什麼意思,齊齊露出奸詐的笑來。
王勇在江朝天的跟班中地位最低,原因嘛,自是他老子的級別和別的官爹比起來稍遜風騷,這就導致了他的地位不如其餘幾人。爲了維護自身的面子和不被衆人小視,這類既費力氣又出風頭的事兒,他總是搶着幹了。收到江朝天的眼神,他立時奔赴第一線,搶在佳餚被破壞的霎那,將它搶了出來。
到嘴的鴨子飛了!
陰京華三人怒氣直灌腦門兒,連脾氣最好的張胖子也氣得氣喘吁吁,透不過氣來,連連松皮帶,纔沒被憋暈過去。
陰京華簡直要氣瘋了,老子堂堂一個正牌衙內自打來了京城,都快混成小蝦米了,不敢欺負人不說,還屢屢被人欺上頭,被大哥大欺負就罷了,喫個飯也有人搶菜,還有王法麼,還有法律麼?他暴怒而起,正待揮拳向王勇擊去,卻見王勇正顫巍巍地護着菜餚。暴怒中,他並未喪失清明,連忙收回拳頭,打着人事小,打翻了這無上美味就虧大了。激憤間,他抄起桌上的餐盤,砸了個痛快。接着,就有了二人對罵,陳佛生拉住陰京華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