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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向手中端着的瓷缸有碗口粗細,一掌來長,這種特製的瓷缸正是專門用來給野外施工的工人師傅準備的。因爲它不單能作口杯用來刷牙,也能泡茶、盛水,最大的用處恰是喫飯。薛向早餓得狠了,也顧不上去和衆位老大講什麼禮數,抬手做個手勢,示意衆人自用,徑直尋到盛饅頭的竹筐,一把抄起三個,就掰碎了,泡進了肉湯裏,用筷子這麼一攪合,便混着肉塊、肉骨、蔬菜倒進了嘴裏,未幾,吐出幾塊被剔光了肉的骨頭,一大缸乾貨就下了肚。
小傢伙人小力小,不能長久地端着碩大的瓷缸,便拖着薛向給他找了處放碗的地方——正是薛向方纔躍上的大青石。小傢伙和小晚、小意就把這方青石作了飯桌,圍了一圈,學着大哥的模樣,把饅頭掰碎了泡在了湯裏,埋頭大喫起來。這一餐飯,三小喫得甚是香甜,竟比在家喫得更痛快。大冷天裏,三人額頭上汗水涔涔,鬢角已被溼透。小傢伙更是不住地吐小舌頭,喊着要脫衣服,卻被薛向阻住。雖然三小所在的青石離最近的一堆篝火只四五米遠,此處的溫度正暖,脫衣也不會着涼。可薛向知道小傢伙的脾性,沒準就玩得忘了加衣,快過年了,感冒了總是不好。
薛向喫飯的速度極快,三口兩口乾下三四缸,混了個肚兒圓,便擱碗停著。小傢伙三人碗裏的食物,根本不用他費心,康桐幾人壓根就沒讓三小碗裏空過,甚至連數量極少的兔腿,也弄來了六隻。這會兒,三小早擱了瓷缸,各自一手拿着一隻炙烤得金黃的兔腿,喫得滿嘴流油。
一餐飯喫到竈火盡滅,方纔結束,兩大缸酒自然也被牛飲鯨吞完畢。薛向要照顧三小,沒敢多喝,洗淨瓷缸後,盛滿一缸酒,便把衆老大和來敬酒的應付了過去。衆人知三哥今天有弟妹在場,倒也知情識趣,沒有一個勁兒的勸酒。薛向雖然沒有奉陪到底,可這幫頑主們卻是喝得盡了興。這二十年陳的劍南春,哪裏是他們能常喝的,更何況,現在又是大冷天,正好喝酒暖身。這幫魯漢子雖無“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的雅興,卻也頗有幾分“劇飲千杯男兒事”的豪情,兩大缸酒愣是被衆人喝了個底朝天。
今天,陰京華算是盡興到家了。這會兒,這小子已經喝得亂醉如泥,昏睡如豬了,被薛向招呼人放在一處火堆旁,嘴角上還掛着得意的笑。開飲後,薛向與人對飲,皆捎上他,略略提了下他今日的功勞。衆頑主一邊知曉三哥這是在給陰京華做臉,一邊卻也頗承陰京華奉肉獻酒之情,皆給足了他面子,連連向他敬酒、舉杯。
陰京華在四九城苦苦掙扎大半年,期間被薛向恫嚇,被衆頑主冷落,被江朝天欺負得幾欲下跪……等的不就是今天嗎?等的不就是被衆頑主認可嗎?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瞭!這會兒,見衆老大給面子,陰京華熱血上湧,幾乎是心酸和豪情一起奔上心頭,自是酒到“杯”幹,乾脆異常。奈何這“杯”子是何等粗大,一杯即使不盛滿,也有小半斤,兩三“杯”下去,陰京華便搖搖欲墜,人事不省了。
酒足飯飽後,衆人便齊齊圍着篝火開始神侃。薛向也拉着三小尋了堆篝火,就地坐了,此時篝火已經燃了六七個小時,這方土地早被炙烤得溫暖異常。忽而,不知誰先起了歌聲“小小竹排江中游,巍巍青山兩岸走,雄鷹展翅飛,哪怕風雨驟……”接着,大夥兒皆跟着哼唱了起來,聲音越聚越大,一幫變聲期的破鑼嗓子竟唱出了豪邁的感覺。這是74年上映的《閃閃紅星》的主題曲,甫一問世,便戰勝同時期所有的革命歌曲,成爲時下最流行的歌曲。這會兒,就連小傢伙也開合着嘴巴,躺在薛向懷裏,跟着衆人哼唱。一曲“紅星照我去戰鬥”唱罷,又起了別的歌曲開始接着演唱。
薛向跟着哼唱,抬頭望天,天空陰霾,不見一物,可他的心中卻充滿了歡樂。他看看身邊歡樂歌唱的弟妹,再瞅瞅放浪形骸的衆兄弟,開合的嘴角泛起笑來。這是一個戰天鬥地的年代,雖然物質匱乏,可人的精神面貌遠勝後世。儘管這些歌曲在意境和詞意上較後世悠揚婉轉、直入肺腑的抒情歌曲多有不如,可和這些陽剛無畏的青年們一起合唱,不知覺間,竟讓人心中憑空升起一腔豪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