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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我們在頂樓,一切也都是從頂樓開始的。
一年多前的那個下午,父親不知什麼原因突然要去外地,要我到他的公司辦公室裏去一次。這很奇怪,他從不叫我去那兒,也從來沒讓我辦過任何事。因爲我的精神有些不正常,其實,據說我的智商還要略高於常人,但是我的少年時代幾乎就是在精神病院裏度過的,他們說我有病,有時病得輕,有時病得重,現在我雖然是自由的,但每星期都要去做檢查。
我父親在幾年前辦了一傢俬營企業,生意做得還不錯,他的辦公室位於市中心的一棟30層的商務樓的最頂層,我坐電梯到了那裏,按着地址摁響了門鈴。一個年輕的女子給我開了門,她很漂亮,典型的白領麗人,特別是當時緊緊盯着我的眼睛,我似乎能從中發現一種獨特的美。那雙眼珠就像是一千零一夜裏神祕的黑夜,從黑夜的瞳孔中彷彿已點燃了一束火,對我閃爍着。
她立刻就唸出了我的名字。我點了點頭。她把我請了進去,我卻像木頭一樣站着,我承認當時我把一切都忘記了,我被她的眼睛抓住了,而對自己的存在淡忘了。她笑了笑,伸出手拉了拉我的胳膊,把我拉了進去,然後關上了門。我說過我從未來過我父親的辦公室,這房間不大,20個平米左右,但佈置裝修得很溫馨,就像個小家庭,從窗戶向外看去景色相當好,似乎小半個上海都在我的腳下,我又往下望了望,太高了,一切都像是照相機鏡頭裏那樣被縮微了,我不免一陣頭暈目眩地坐下了。她給我燒了一杯咖啡,然後坐在我的面前。
“我叫米蘭,是你爸爸的祕書。”她做了自我介紹。我心想,米蘭,這是個有趣的名字,AC米蘭與國際米蘭所在的城市,也是一種花的名字。我直勾勾地盯了她一會兒,然後低下了頭。
“這隻有你一個人嗎?”好不容易我才憋出了一句。
“是的,這隻有我一個,其實你爸爸也不常來,他大多是在他浦東的工廠裏,喝啊。”她指了指咖啡杯,濃郁的咖啡香充滿了整個房間,使勁往我的鼻孔裏鑽,讓我的神經有些麻醉。我從不喝咖啡的,我看了看杯中那濃重的顏色,又看了看她的臉,她正盯着我。我當時的表情一片茫然,恍若走入一個巨大的迷宮,我突然感到有些害怕,我開始發抖,也許我的病要發作了吧。眼前的咖啡是一種誘惑,儘管我曾經極其討厭這種外來的飲料,但在那天下午,我無法抗拒咖啡的誘惑,也無法抗拒她的眼睛中的誘惑。我彷彿可以在咖啡中見到一團灼熱的烈火,但我還是顫抖着雙手捧起了杯子,面對着她,她在笑,微笑着,和她的名字一樣,她的笑像一株盛開的米蘭。
杯口沾上了我的嘴脣。
我們的靈魂註定了悲傷的結局。
巴西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