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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者送來一盤龍蝦,放在索利的面前。他把餐巾往襯衫領子裏一塞,開始喫了起來。
“我認爲你們猶太孩子不該喫貝類。”米奇閒散傲慢地說。
索利一如既往,對此言辭類無動於衷。“我只在家裏講究猶太教規。”他說。
梅茜·羅賓遜敵視地瞥了米奇一眼。“我們猶太女孩想喫什麼就喫什麼。”她說着從索利的盤子裏拿了一小塊。
休對她是猶太人這一點十分好奇,他一直以爲猶太人都是黑頭髮。他打量着她。她身材相當小巧,但她把黃褐色的頭髮盤成一個高高的髮髻,又加上一頂用人造樹葉和水果裝飾的帽子,這就讓她顯得高出一英尺。帽子下面是一張小巧但桀驁不馴的面孔,綠色的眼睛閃爍着惡意的光芒。她那栗子色禮服的領口很低,胸前有好大一片雀斑。一般來說,沒人認爲長雀斑有什麼吸引力,但休的眼睛卻一時無法從那上面移開。過了一會兒,梅茜察覺到他一直盯着自己,也回視過來。他這才歉意地笑了笑,轉而去看別處。
他把注意力從她的前胸移開,去看周圍的這些人,發現七年的時間裏幾個老同學的確變了不少。索利·格林伯恩變成熟了,儘管他還是那麼胖,笑起來還是那麼隨和自在,但二十幾歲的他已經有了幾分權威人物的派頭。也許這是因爲家境富裕,但愛德華也很富有,可他卻沒有這種氣場。索利在城裏已經頗受敬重,儘管作爲格林伯恩銀行的繼承人,要贏得尊重並不困難,可若是一個愚蠢的年輕人坐上這個位置,可能很快就會成爲人們的笑柄。
愛德華長大了,但跟索利不同,他還沒有成熟。他就像一個孩子,腦子裏只想着喫喝玩樂。他並不愚蠢,但他發現自己很難把精力集中在銀行的工作上,他寧願去別的地方消磨時光,跳舞、喝酒、賭博。
米奇已變成一個英俊的魔鬼,黑眼睛、黑眉毛,加上一頭留得稍長的捲髮。他的晚禮服很得體,但過於招搖:外套是天鵝絨的領子和袖口,襯衫鑲着荷葉邊。休注意到,米奇已經引得幾個鄰桌的女孩投來豔羨的目光,一個個面帶引誘之色。但梅茜·羅賓遜討厭他,休猜測這不只是因爲米奇說了那句有關猶太男孩的話。米奇身上帶着某種險惡的東西。他顯得萎靡不振,十分安靜,十分警覺卻又一言不發。他從不率性直言,很少表現出猶豫、不確切或軟弱,他從不顯露自己靈魂深處——如果他有靈魂的話。休無法信任他。
下一首舞曲結束時,託尼奧·席爾瓦帶着埃普麗爾·蒂爾斯利小姐走到他們桌邊。學校畢業後休遇到過託尼奧幾次,但就算多年未見,他也能憑着那亂蓬蓬的胡蘿蔔色頭髮一眼認出託尼奧來。1866年的那個可怕的日子,休的母親來校告訴他父親的死訊,把他從學校帶走,在這之前他們兩個是最好的朋友。他們是四年級生中的壞孩子,總是闖禍鬧麻煩,但除了挨鞭子抽以外,他們一直很開心。
這些年來,休時常會想,在水塘裏游泳的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他根本就不相信報紙上寫的故事,說愛德華曾設法營救彼得·米德爾頓,愛德華沒那種勇氣。但託尼奧仍然不會談起那件事,而另外一個證人“駝峯”阿爾伯特·卡米爾已經移居開普殖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