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1) (第2/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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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顧裏看着Neil垂頭喪氣的不說話了,又把她那張彷彿一直保存在冰箱冷凍室裏的萬年不變的臉轉過來對着我:“林蕭,不是我說你,在愛情這條路上,真不能一根筋。你說說你對簡溪,還不夠好麼?掏心掏肺的,恨不得把自己拴在他的褲腰帶上跟着他上班打卡下班買菜,最後呢?捅了你好幾刀了吧?你說就像是白骨精天天想着發自去討好孫悟空一樣,又是捶腿捏肩,又是精油開背的,可是有用麼?最後那細皮嫩肉眉眼如絲的唐三藏一個眼色,孫猴子該三打白骨精,也不會少一打,最後吱呀亂叫披頭散髮的不還是你麼……”
我看着一張櫻桃小嘴飛速張合不停的鼓勵,感覺她在唸波羅蜜精。我說:“顧裏,你最近說話怎麼那麼像北京人?”
顧裏眉毛一挑:“白眼兒猴,我這跟你說心裏話呢,你幹嗎罵人呀?”
我捶了捶胸口,心裏想還好在座的沒有北京人,否則早拿着圓珠筆在她包上寫“王八蛋”三個字了。
我想起上次我們學校和上海體育學院的學生們搞聯歡,滿臉不情願的顧裏被我和南湘脫去參加了這個傳說中“整間房間裏擠滿了無數沐浴過陽光的小麥色肌膚帥哥(並且他們相當飢渴)”的聯歡會。結果我們正和兩個從青海來的看上去像是羅馬雕塑般的濃眉大眼的帥哥聊得正歡,顧裏就一個幽靈般愁苦眉毛臉地飄過來,在我們兩個中間擺出她那計算機一樣冰冷冷的臉,不耐煩地拿着一杯水一直喝。我們面前的倆小夥子看見這個彷彿冰雪公主一樣的美女,就像是發動了馬達一樣。其中一個兩眼直愣愣地盯着顧裏說:“你們有空真應該到青海去,那裏的冰雪特別美,就像你們的皮膚一樣。”顧裏一仰頭把剩下的小半杯冰咕嚕一聲喝完,順手往旁邊的桌子上一放,皺着眉頭把白眼一丟:“你這話說的,誰得罪你了啊,沒事兒叫人往那種地方跑,你沒看青海的那些女的臉上被摧殘成什麼樣了麼?不是我說她們,多大的人了,平時不防曬麼?非把自己曬得跟紫蘿蔔似的閃閃發亮,沒必要啊……哦是啊,就跟你們的臉上看起來差不多,還好你們是男的。不過話說回來,你們是男的吧?我一直不太能分辨你們的性別……”南湘小臉煞白煞白,一直捂住顧裏的嘴,拖走了。但是她忽略了我們身邊還站着一個更不怕死的唐宛如,她一把接過顧裏的話題,說:“是啊,上次我在廁所,哧溜一聲鑽進來一個板刷頭,一邊脫褲子一邊衝我擠眉弄眼的,要不是看她把褲子脫了蹲下來開始小便,我都差點打電話報警了。後來一打聽,得,確實是女性……我拉着唐宛如趕緊跑了,我擔心他們身上萬一帶着藏刀的話,會抽出來當場把顧裏和唐宛如給切片兒了。有時候你真的會覺得,唐宛如和顧裏有一種異曲同工之妙。
想起唐宛如。我的心一沉。
雖然平時我被宮洺那個變態工作狂這麼的幾乎沒有呆在家裏的時間,每天回到家,我都是嚎啕着一頭倒進被子,或者一猛子扎進浴缸(當然我經常一猛子扎進去之後才發現眼睛上貼着兩片黃瓜彷彿外星人一樣的顧里正泡在裏面,被我踩得吱哇亂叫),幾乎注意不到唐宛如的存在。而顧裏就更不用說了,她同宮洺一樣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我經常前一天晚上深夜4點還能聽見她在房間裏看英國的財經報道;而隔天早上7點多起牀還穿着睡衣兩眼放空地在客廳裏遊走的時候,我就能看見藍訣莫名其妙地出現在我家客廳裏,然後聽他一邊接電話一邊說:“好我已經找到那份文件了,馬上幫你拿到公司來。”而當我早上9點出現在公司的時候,我又接到了顧裏從家裏打來的電話:“林蕭,你下班回家幫我把公司裏我的筆記本電腦帶回來好麼?”——簡單的形容起來,《M。E》的高層都是神經病,下層都是助理神經病。在這樣瘋狂的生活裏,我們其實很難注意到唐宛如在幹些什麼。她開始找工作了麼?她的生活順利麼?她有沒有認識新的男孩子、和她在一起?她一直住在外面。家裏人反對麼?這些我們從來都不知道。我和顧裏、南湘三個人,都各自把自己的生活過得足以媲美好萊塢動作片。而唐宛如在我們生活的縫隙裏默默地存活着,我們從來都沒有注意過她。她就像是一面透明的玻璃。但是有一天他突然從我們生活裏消失的時候,我們才反應過來,就如同失去了玻璃的窗戶一樣,呼啦啦往裏面漏風,千瘡百孔。
我窩在沙發裏沒有說話,顧裏看了看我,知道我在想什麼。她和我這麼多年朋友。我動一下腳指頭她也知道我是因爲月經紊亂而腰痛還是因爲喫得太多想嘔吐。所以,她也見好就收地閉了嘴。
而作爲我們小團體裏最會察言觀色的南湘,就更不可能多嘴了。她假裝完全沒有參與我們的談話,盤着腿優雅地斜倒在Armani沙發上翻時尚雜誌。但是我能聽到她的內心輕輕嘆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