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ter 07 (第2/1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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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衝迎面走來的一個護士微笑着打了招呼,她年輕的臉在薄薄的灰藍色空氣裏彷彿一個飽滿的蘋果。
大概三年前,我有一段時間也是頻繁地進出這個醫院,最開始是因爲顧裏的父親,他在這個地方,從一個溫熱鮮活的人,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後來是因爲崇光也住進了這家醫院,那個時候,我還是剛剛進《M.E》的一個小助理,我每一天都活在向崇光催稿的深淵裏。那個時候,崇光還是一個黑髮漆瞳的大男孩兒,渾身散發着蓬勃的氣息,這種蓬勃卻又是籠罩在死神巨大的陰影之下的,因而愈發顯得銳利而撼人。那個時候的我,心裏塞滿了絕望,每一天,我望着英俊的他,都像是望着天空裏倒掛着的一個巨大的點滴瓶,裏面的液體就是他的生命,巨大的蒼穹下面都是震耳欲聾到令人發瘋的他的生命倒計時的滴答聲。
那個時候,他每一天都窩在白色的被單裏,抱着白色的枕頭,穿着白色柔軟的棉布病服,望着白色的牆壁發呆,他在那個白色的世界裏安靜而又清澈,像是一朵乾淨的雲。
那個時候的他,每一天手背上都扎着尖細的針管,冰涼的液體流進他溫熱的年輕軀體,他看書,聽iPod,寫日記,望着空寂的湖面出神。
那個時候的他,身上是一股獨特的屬於他的氣息,他的氣味天生帶着一種植物的辛香和厚重,而現在的他,作爲模特,每一天根據不同的服裝廠商要求在身上噴灑着不同的香水,有時候是CHANEL,有時候是帕爾瑪之水,而他皮膚下面本身蘊藏的森林氣息,愈來愈淡。
那個時候的他,坐在牀上,輕輕地拍拍他腿邊空出來的位置,摘下一隻耳朵的耳機,遞給我,邀請我分享他的世界。而我就真的走進了他的世界——儘管我身後,停留着簡溪溼漉漉的背影,他曾經也用力地凝望過我,眼裏的淚水也曾經熱得燙人。
而三年過去了,我再一次回到這裏。這中間,我從來沒有踏足過這一片區域,不是因爲我沒有生病,而是因爲就算我生病了,我也不會來這種殺人不見血的地方燒錢。其實三年裏,我大大小小的病得過不少,感冒發燒是家常便飯,我也越來越習慣於一邊含着溫度計一邊去洗衣店幫宮洺取禮服,把藥片用咖啡或者抗疲勞飲料送服。但是我還是超越不了Kitty,她曾經在痛經痛到兩眼漆黑一片的日子裏,陪宮洺去衝浪,她也曾經在高燒三十九攝氏度的時候,陪宮洺去蹦過極,她倒掛在橋下面的那張又蒼白又淡定的面容,一度讓我每次走過英雄紀念碑下面、看見那一圈此起彼伏的英雄烈士雕塑時,都會想起她。三年過去了,我也從一個小小的試用期助理,變成了公司新人眼中,能踩着高跟鞋徒手爬上東方明珠的女蜘蛛俠。
日子其實是很快的。
人變起來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