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ter 16 (第1/1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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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秋天已經這麼深了。空氣裏的水分都在夜幕降臨後飛快下降的溫度裏凝固成了肉眼看不見的細小冰晶,一顆一顆彷彿紮在空氣裏的小圖釘一樣,隨時等待着鑽進人的頭髮,鑽進人的瞳孔,鑽進人千瘡百孔的心。
空蕩蕩的街道上幾乎沒有行人。他們都躲在空調嗡嗡作響的房間裏,躲在窗戶緊閉的出租車裏,人們目光空洞地眺望着外面更加空洞的世界,他們都輕微地皺着眉頭,目光裏緊繃着一種無可名狀的失落。這片萬籟俱寂的肅殺,透着一種冷漠的殘忍。就像那些展覽在博物館裏的雕塑一樣,再高貴也難以掩蓋它們衰敗沒落的氣味。
空氣裏溶解着落葉腐爛後的清冽氣味,光禿禿的樹幹透露着一種無所謂的頹廢。如同玻璃般又硬又透明的鉛灰色天空,飛機飛過時就像硬幣劃過一塊鏡子,能發出鏗鏘的聲音來。
我被這種聲音折磨得頭痛欲裂。我裹着厚厚的棉大衣,頭靠在出租車的玻璃上,我的肺裏面依然很灼熱,像是一堆熄滅了的炭火依然不甘心地明滅着,我咳嗽了幾下,彷彿吐出了幾點灼人的火星來。
一路上,我都在反覆地看她發給我的短信:“林蕭,我的手術提前了。我現在在醫院,想了想,還是希望你來陪我。我一個人害怕,你快來。”
以我對顧裏的瞭解,她一定是打算自己一個人默默地就把手術完成的。但是,她顯然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我明白穿上手術服,坐在準備室裏,時刻等待着躺上病牀然後被推進手術室的那種恐懼。我大學二年級的時候,只是做一個闌尾切除手術,我穿上手術服的當下,就忍不住號啕大哭。那時,顧裏在我身邊,她沒有像往常那樣衝我齜牙咧嘴地噴出毒液嘲笑我,反而,她輕輕地握着我的手,反覆地安慰我:“沒事,有我在。”
然而,我卻在睡夢裏,沒有接到她的短信。我看着在短信發送了幾分鐘後顧裏打來的幾個未接來電,我的眼淚止不住啪啪地打在手機屏幕上。
此刻她還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醫院的走廊裏麼?她已經換上了手術服了麼?
她身邊有人嗎?她害怕嗎?有人輕輕拍她的頭,告訴她“沒事,有我在”嗎?
我想到這裏,她那頭髮稀疏的額頭又浮現在我的面前,她看起來像是中了咒語的天鵝,突然變成了羽毛稀稀拉拉的醜小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