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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沒有說話,微笑着點點頭。然後俺爹的微笑就像一張白紙被揭走了,露出了生鐵一樣的臉龐。他對着押解人犯的衙役說:
"開鎖!"
衙役猶豫了一下,眼睛四下裏張望着,似乎是在等候什麼人的命令。俺爹不耐煩地說:"開鎖!"
衙役上前,用哆哆嗦嗦的手,開了俺岳父身上的鐵鎖鏈。俺岳父伸展了一下胳膊,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刑具,胸有成竹地、很是自信地趴在了那塊比他的身體窄少許的松木板上。
那塊松木板十分光滑,是俺爹讓縣裏最好的細木匠精心地修理過的。木板平放在殺豬的牀子上。這是俺家用了十幾年的松木牀子,木頭裏已經吸飽了獵狗的血,沉得像鐵,四個身材高大的快班衙役一路休歇了十幾次,才把它從俺家的院子裏抬到這裏。俺岳父趴到木板上,把頭歪過來,謙虛地問俺爹:
"是不是這樣?親家?"
俺爹沒有理他,彎腰從牀子底下拿起那條上好的生牛皮繩子,遞給俺。
俺早就等得有點着急了,伸手就把繩子從爹的手裏搶過來,按照事先演練過的方式,開始捆綁俺的岳父。岳父不高興地說:
"賢婿,你把咱家小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