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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爲什麼要讓他弄你?他弄了你你爲什麼還要瞞着我?……“
女人掩面慟哭,遍體鱗傷,頭髮一綹綹掉下來。
我很可憐這個女人,便上前勸解。那粗魯男人力氣大極了,他扯着我的頭髮一甩,就把我甩到稻草垛後邊去啦。
女人趁機逃跑,男人緊追不捨,一轉眼就滾到溝裏去了。
我聽到溝裏的動靜很難聽,探頭一看:男人騎在女人身上,胡竄竄,手也撕,嘴又咬,啊咦,這個女人算是倒了血黴啦。
搖搖頭,嘆嘆氣,鑽進了稻草垛——我像一股氣一樣灌進了草垛裏。孿生兄弟正在訴說着他們的夢境:
弟弟,我看到那個小屁孩被民兵槍斃了——哥哥,我也看到了。
他的腦漿子噴了一樹,一羣蒼蠅在那兒喫——老七頭跌死啦,這會兒正在鍋裏煮着呢——我聞到煮人肉的味道啦——我也聞到了,酸溜溜的,跟驢肉差不多——老阮的娘喜歡喫驢鳥。王先生說的,你還記着嗎?——我記着,她還往上邊蘸鹽末子呢——王先生還給咱講過寶刀的事——還說過報仇的事——天要黑啦——已經黑啦——小屁孩已經死啦,好像沒死一樣——我還能聞到他身上的味道呢——我能聽到他喘氣的聲音呢——我們該去放火啦——是該去啦。
我本來想跟他們講話,但不知爲什麼,只要我一動了跟他們說話的念頭,嗓子眼裏就有什麼東西咬我。
這一夜孿生兄弟先去王德順家盜來火柴,又去張德順家偷來煤油。爬到阮書記家的豬圈裏,被那頭母豬咬了一口。但畢竟是點着了草垛。火苗燃起一尺高時,阮書記驚醒,吹響哨子,來了一羣民兵,一會兒就把火救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