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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銀匠說,要真能那樣,我要給每個孩子五兩銀子,叫他們的父親一人訂一個長命鎖,叫門巴喇嘛唸了經,掛在他們的小脖子上。銀匠說:"少爺真是一個好人,難怪她那麼想你。"
我說:"你下去吧。"
說話時,小行刑人已經走下山來,站在他身後了。銀匠一起身就撞到了爾依身上。他的臉刷一下就白了。在我們領地上,本來是土司發出指令,行刑人執行,有人因此失去了一隻眼睛,失去了一隻手,或者丟了性命,但人們大多不會把這算在土司上,而在心裏裝着對行刑人的仇恨,同時,也就在心裏裝下了對行刑人的恐懼。銀匠從來沒有在這麼近的距離內和行刑人呆在一起過,嚇得臉都白了,一雙眼睛惶惶地看着我,分明是問:"我有什麼過錯,你叫行刑人來。"
我覺得這情景很有意思,便對銀匠說:"你害怕了,你爲什麼要害怕,你不要害怕。"
銀匠嘴上並不服輸:"我不害怕,我又沒有什麼過錯。"
我說:"你是沒有什麼過錯,但你還是害怕了。"
小爾依的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他用十分平靜的聲音說:"其實你不是害怕我,你是害怕土司的律法。"
聽了小爾依的話,銀匠的臉仍然是白的,但他還是自己笑出聲來,說:"想想也是這個道理。"
我說:"好了,你去吧。"
銀匠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