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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春時,麥其家派人四處探聽消息,看別的土司往地裏種什麼。
春天先到南方,那裏的土司仍然種下了大片罌粟。麥其土司笑了,但還是不能決定這年種什麼。多種糧食還是多種嬰粟,或者只種糧食還是隻種罌粟。要做出這個決定可不輕鬆。麥其家的位置是在一羣土司的中央,南方春天比我們來得早,但北方的春天比我們的晚,等待他們下種的消息使人倍受煎熬。依我的感覺,這些日子,比我們發動任何一次罌粟花戰爭還要緊張。打仗時,我們並不懷疑能夠取得勝利。眼下的情形就不同了。要是北方土司還不開播,我們就會誤了農時,那樣,小麥收割時就要遇到雨水,玉米成熟時,又要遇到霜凍。那就意味着沒有收成,比跟着別的土司種一樣的東西還要糟糕。
我們的北方鄰居也不傻,也在等着看麥其土司往地裏撒什麼種子。我們實在不能再等下去了。哥哥主張還是多種罌粟,父親聽了,不置可否,而把詢問的目光轉向了我。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有什麼事情,父親都要看看我有什麼意見了。我悄悄問身邊的塔娜:"你說種什麼?"
她也說:"罌慄。"
哥哥聽見了,說:"你還沒傻到什麼事情都問侍女的程度吧。"
我說:"那你說的爲什麼跟她說的一樣?"
不知從哪一天起,哥哥不像從前那樣愛我了。這會兒,他就咬着牙根說:"傻瓜,是你的下賤女人學着我說的。"
他的話真把我激怒了,我大聲對父親說:"糧食,全部種糧食。"我要叫他知道,並不是天下所有人都要學着他的樣子說話。
想不到父親居然說:"我也是這樣想的。"
我喜不自勝,嘿嘿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