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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色漢人把白色漢人打敗了。
打了敗仗的白色漢人向我們的地方不斷擁來。
最初,他們小看我們。想憑手裏的槍取得糧食和肉,我叫他們得了這些東西。他們喫飽了,又來要酒,要女人,這兩樣東西,鎮子上都有。可他們沒錢,於是,又找我來要銀子。這回,他們終於知道我們早在好多年前就武裝起來了。最後,他們只好把手裏的槍交出來換我的銀子,再用銀子來換酒和姑娘。他們一批批擁向妓院,那個散佈梅毒的地方。這是一羣總是大叫大嚷的人,總是把碩大的腳印留在雪地上。有了他們,連餓狗們都找不到一片乾淨的雪地奔跑,留下自己花朵般的腳印了。黃師爺披着狐皮袍子說:"這些人凍得睡不着啊。"
我想也是,這些人都睡在四面透風的帳篷裏。因爲黃師爺總要嘆氣,天一下雪,我就只好送些酒菜給他們。
這些人常常上妓院去,但卻沒有人受到梅毒折磨。我打聽到他們有專門對付梅毒的藥。我問了一個軍官,他就給我送了一些過來。我沒有這種病。不管我什麼時候去那裏,老闆總有乾淨姑娘給我。我把藥分成兩份,一份給塔娜,她從汪波土司那裏染上這病了。麥其土司也得了這病,我派人給他也送去一份,叫他知道傻瓜兒子並不想自己的父親爛在牀上,臭在牀上。
這件事把父親深深感動了。
他捎信來說,官寨的冬天十分寂寞。信裏對我發出了呼喚,兒子,回來吧,用你在邊界上的辦法讓我們熱熱鬧鬧過個新年吧。
"我問大家想不想回去,大家都想。失去了一隻手的索郎澤郎,特別想念母親。我問爾依想不想他的行刑人老子,他搖搖頭,後來又點點頭。我說,好,我也想土司和太太了。桑吉卓瑪便帶着一班下人開始收拾行裝。在我看來,在什麼地方都是一樣的。這不是說我不知道寂寞是什麼,但我很少感覺到它。書記官說,他們不理解你是個傻子嗎,這就是傻子的好處,好多事情傷得了平常人傷不了你,我想,也許,情形真是如此吧。
而現在,我們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