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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我知道會有人來。
“你和我想的一模一樣,”他眼裏幾乎是閃爍着仇恨的光芒,“那些拍電視的人,他們來拍醫生栽的樹。那些樹沒有了。就來拍我栽的樹。你也想給樹照相。”
“不是,我不是。”
“你肯定是。”他又沉默一陣,說:“或者我要叫你照一樣寶貝東西。我父親留下的。”前面我們已經知道了,牧羊老頭有一個大概產於宋代的瓷瓶。
“你們總要照點什麼回去。喫完飯我就叫你照。”接着他可能自覺失言,臉上浮起警惕的神情,看了那個牆角上粗笨低矮的櫃一眼。這一眼就暴露了他藏着寶物的地方。
晚飯是酸菜下玉米糊糊。
剛擱下碗,他就哼哼唧唧地說氣緊,關節痛,他說該睡了,叫我也睡。我只好睡了。沒有料想的那樣受到跳蚤和蝨子的襲擾。我想我很快就睡着了。因爲又回到了過去。我過去流浪的日子,我睜開眼,看見了石屋漆黑低矮的頂子,聞到灰塵和羊子的腥羶氣息,並在心中懷念家鄉的親人。特別是把我趕出家門的父親。身邊的牧羊人動了一動。原來我醒着,牧羊人側身起來,看了看我。他躡手躡腳地起來,我聽見他暗中用腳找鞋沒有找到,下了牀光着腳在暗中摸索。他摸索着打開櫃門,劃燃了火柴,他確實有一隻瓷瓶,可惜本人沒有古物鑑賞水平。只是那有點破損的瓶頸確實十分優美雅緻。他關好櫃門,摸回牀邊,他又劃亮了一根火柴,看見我眼睛大睜,一哆嗦,火柴就掉在了地上。
我披衣起牀。說:“點上燈吧。你確實有一隻值錢的瓶子。”
他退回到櫃子的方向。我點亮燈。看見他用身子護住櫃子。
“我不會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