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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生活,我已經過了很久。
一直很喜歡這個貼滿碎花瓷磚的乾淨的小廚房,窄長型的,有很多窗。常在燉湯或燒菜的間隙裏,在小木桌子上看書。把新買的牛津英語語法放在那裏,隨手翻上幾頁溫習。還有村上春樹的書。《象的失蹤》。那是他所有的書裏最喜歡的一本中短篇小說集。因爲是朝西,廚房等到黃昏的時候,地上全都是明晃晃的陽光。
在冰箱上放了一盆小仙人掌,還有一個朋友丟棄不用的破舊小收音機。平時不收聽電臺的任何節目,不喜歡有人實行狂轟濫炸的話語權,而且很多主持人說的話,又極其弱智。但在洗菜的時候,可以調到音樂臺,聽到一些好聽的歌曲。聲音是有些變調的,但能聽清楚旋律和歌詞,偶爾跟着哼唱幾句。它讓我想起自己的少年時代。80年代是流行歌曲的盛世。我把收音機長長的天線拉出來,搭在裝滿乾燥花的密封罐上。
在凌晨2點多的時候,坐在小廚房裏喫甜餅。做了一杯用山茶,茉莉,玫瑰泡起來的熱茶。這一刻的寂靜,讓人愉悅。
喫完東西,繼續要找一些事情來做。徹夜的睡眠已經完全離開了我。我很清楚。
但是我不想打電話給別人。沒有說話的慾望,也找不到可以打電話的人。已經有很長很長的時間,我不打任何電話給別人,除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打電話給我的編輯或出版商。有讀者通過別人得到我手機號碼,然後試圖在深夜打電話給我,她們總是讓我覺得爲難。一方面,我不想傷害她們的自尊心,她們都很年輕,而且沒有惡意。另一方面,我實在沒有任何話可以對她們說,一句話都沒有。也不想敷衍。終於那些電話平息下來。但是我開始按掉陌生號碼的來電。有時候,手機響起來,一遍又一遍,根本就不想去接。有很長一段時間,我得了手機恐懼症。對打電話,有強烈的不適感。
於是,開始對所有試圖聯繫我的人說,寫EMAIL給我。即使你有我的電話,也寫EMAIL給我。
就這樣,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我沒有任何話,可以對別人說。我喪失了聲音。就像在《再見,時光》裏的那個女人,她大段大段的敘述,都只是在心裏發生。而另一個女子離她近在咫尺。即使她們相愛,也得不到傾訴。人的孤獨。就是如此。
我記得一些事情,比如年少的時候,和我最好的朋友睡在一起,我們那時候最喜歡輪換着到彼此的房間裏去過夜。一整夜都在說話。談論各種話題。直到父母過來敲門要求馬上閉嘴。還記得幾年前曾經和一個在另一個城市裏的男人戀愛。我們打深夜之後的打折長途電話,一打就是4個小時。怎麼會有那麼多的話可以說呢。怎麼會。和一個男人。電話中的聲音,性感得如同皮膚的觸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