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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回家以後才明白爲什麼小船哥、秦茜、秦川都被叫回去了——他們都要搬走了。
奶奶家的院子是私房,當年爺爺被劃成右派,房子才分出來,分別住進了辛、何兩家。秦川他們家原本就在衚衕裏住,因爲人口衆多特別困難,又是根紅苗正的貧下中農,所以又佔了我們家的兩間房。爺爺去世之後被平反,這些年奶奶總是跑北京市落實政策辦公室,想要解決我們家的房子問題。那個簡稱“市落辦”的地方說,只要能解決這三家人的住房,原本被佔用的房子就能退給我們家。這次危舊房拆遷,正好解決了這個問題,奶奶這些天已經分別跟幾家人商量好,他們要從我們的小院裏搬出去了。
剛知道的那天,我哭得歇斯底里,但是院子裏四處都亂哄哄的,沒人理我這個小丫頭,我媽乾脆把我推出了院門,讓我少鬧鬨。
我站在門口抽抽搭搭的,姚阿姨進進出出打包她裁縫店裏的東西,抽空塞給我一塊大大泡泡糖,秦奶奶怕她媳婦扔了她那些破爛,自己扎包袱皮,見到我也只是像平常那樣逗一句:“小妞子又掉金豆啦?”何叔叔和李阿姨抬走了一架鋼絲牀,要處理給衚衕口收廢品的,嫌我在門口礙事,我只好訕訕地回到了屋裏。
人生這場筵席聚聚散散,怎麼也不是我哭兩鼻子就能改變的。
北京入了深秋,小船哥他們家先搬走了。臨走之前,小船哥把他的小人書都認真地封在一個紙盒子裏送給了我。我們並肩坐在院子裏的小馬紮上,我哭着問他能不能不走,他笑着搖了搖頭。
“小船哥,你們要搬到什麼地方去?”
“太陽宮。”
“那兒是太陽的家?”就像相信紅領巾是戰士的鮮血染成的一樣,我也相信太陽宮裏住着一個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