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筆記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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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一年十月三十一日
今天去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從五樓莫奈、畢加索他們的傑作看到三樓牆上弄些紙掛着的藝術。藝術愈來愈隨便了。我想起小時候的情景,爲了不看到屋頂的瓦片,父親用舊報紙糊屋頂。我一直以爲父親是醫生,今天知道他也是藝術家……記得有朋友說過,他給一百個學生上課叫上課,給一百張椅子上課叫行爲藝術。
二○一一年十一月二日
與艾米麗喫晚飯,她曾經是《華爾街日報》駐京記者,我認識她的時候她是《紐約時報》評論版的編輯,那時候她編輯過我的文章。後來她去了華盛頓的國務院,這次紐約相遇時她又更換了工作。我們談到我剛出版的英文版新書,她說一家雜誌社請她寫書評,但是知道她和我是熟悉的朋友後立刻要求她別寫了。我問爲什麼?她說那家雜誌社擔心會有腐敗。我笑了,我說美國人如此反腐,美國的腐敗仍然雜草叢生。在中國,反腐敗似乎成爲紀檢人員的特權了,所以中國的小腐敗山花爛漫,大腐敗在叢中笑。
二○一一年十一月四日
美國大學的經費主要來自社會捐贈。我在紐約大學聽到一個真實故事:一位捐贈者赤腳,走進校長辦公室,校長看到捐贈者赤腳,第一反應就是脫去自己的鞋襪,也赤腳了。兩個赤腳者坐在一起認真對話。然後捐贈者開支票,校長歪着腦袋偷偷看到捐贈者在一的後面寫了一個又一個零,他向紐約大學捐贈一億美元。
我將這個故事告訴一位朋友,這位朋友說:“赤腳的不捐穿鞋的。”
二○一一年十一月二十七日
我八日離開紐約,先去了美國的西海岸,又去了北部,再到最南端的邁阿密,轉了一大圈以後,今天回到紐約,住進紐約大學提供的寬敞公寓,可是暫時不能上網。我每天揹着邁阿密書展給的花哨袋子,裏面放着電腦,走二十米路去紐約大學圖書館上網。有朋友說是紐約最醜陋的袋子,另有朋友反對,說應該是紐約第二醜陋,還有朋友說:“這裏是紐約。你揹着最漂亮的包,沒人會說漂亮;你揹着最醜陋的包,也沒人覺得醜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