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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鈴說:你個×嘴,哪壺不開提哪壺!
狗尿苔說:那你拍的啥手,手癢啊?
牛鈴嘿嘿地笑,看見狗尿苔要離開了,卻說:上來不,柿子潮了霜了。
狗尿苔又站住了。冬天的屋頂上差不多的人家都要放一抱包穀稈,包穀稈裏全放着柿子,冬至後柿子一軟,經過霜就甜了。狗尿苔家沒有柿樹,牛鈴要讓他去喫柿子,狗尿苔就不記恨牛鈴了。但他上不了房,牛鈴只在房檐上搭了一根椽,他爬不上去。狗尿苔說:你給我撂一個!
牛鈴說:你給我笑一下!狗尿苔一笑,牛鈴撂下一個柿子。柿子沒接住,落在地上成了一攤紅醬。再撂下一個,接住了卻是兩手紅醬。他把十個指頭都舔了。
牛鈴就從屋檐上下來,蹴下身讓狗尿苔踩在肩上,然後立起,狗尿苔往山牆廝頭上爬,爬上牆廝頭,仍是上不到房檐。牛鈴在上房後,伸手才把狗尿苔拉上去,牛鈴在拉狗尿苔時蹲身蹭破了褲襠,露出了黑屁股。牛鈴說:笨得很!狗尿苔不願意承認自己笨,說:你把帽子戴好!牛鈴還是在嬰兒時候老鼠咬過耳朵,他的左耳朵就缺了一塊,冬天裏豁豁耳朵受不得凍,柿帽子就得一個耳護子翹在帽頂,一個耳護子搭拉下來遮住左耳。一說戴好帽子,牛鈴也自慚了形穢,把帽子移正,耳護子遮好了左耳,不再吭聲了。
房上的瓦棱里長滿了瓦松,有幾棵瓦松還開着白花。牛鈴說:你還真喫柿子呀?狗尿苔說:你說話要算話。牛鈴說:你喫五個。狗尿苔說:八個。牛鈴說:只能是六個!牛鈴喫柿子是拿着柿把兒,用牙輕輕咬開柿子尖兒,猛一吸,把什麼都吸走了,然後吹一口氣,柿子皮又恢復原狀,放在瓦棱上,說過十天半月了還可以再喫柿皮。狗尿苔不想把皮殼留下來,他是把柿子上的灰土一抹,一口一個,柿子汁就順着嘴角流,伸出舌頭舔了,再一口吞下一個。牛鈴說:吐核兒,吐核兒。狗尿苔不吐核兒,趁不注意把柿把子塞進鞋殼。牛鈴去拔瓦棱上的瓦松,狗尿苔說:這冷的天,不該開花呀。牛鈴說:咋不開花,我家的柿子不是你也喫嗎?狗尿苔說:今日沒風,花都睡了。牛鈴說:花還睡不睡的?拔下了一棵,那小米般大的花就又像沙一樣散落開,而同時所有瓦松上的花都收斂了,花縮成小球球,白白的像撒了一層鹽。牛鈴說:你喫了幾個啦?狗尿苔說:四個,你看,四個柿把兒。他又喫了兩個,其實鞋殼裏還塞有四個柿把兒。
巷道里,面魚兒老婆提了個升子往過走,這女人胯特別大,上半身和下半身好像是錯接在一起,走起來似乎要散了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