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平凹提示您:看後求收藏(貓撲小說www.mpzw.tw),接着再看更方便。
“變人了?你說說,哪個是狼變的?”
他們嗬嗬嗬地笑起來,賣主從嘴裏拔出口水淋淋的旱菸袋遞給了舅舅,舅舅把旱菸袋塞進自己的口裏抽那麼幾口,又拔出來給爛頭。我沒有過去湊熱鬧,兀自拿了照相機爲這些豬拍照,但相機出了毛病,擺弄了許久,可以照了,人羣裏一個男人揹着一個男人匆匆而過,後邊跟着一個手裏攥着手帕的女人,女人抬頭看見了我,立住腳啊地一叫。這是山樑那邊羅圈腿的老婆。
“你也來趕集了?”我說。
“我哪有這閒福。你走吧,別讓他哼哼!”她吆喝着揹着男人的男人往前走,繼續說:“老貪嘴哩,喫了一顆棗,不吐核兒就嚥了,你見過喫棗不吐核的人沒有,你見過棗核竟那麼大,兩頭尖得像錐子?屙的時候棗核堵住屙不下來,老拿手掏哩,掏不出來,勾子眼血流了一攤,來鎮上給他看醫生了!”我又驚又好笑,想羅圈腿是在捆王生的棗樹上喫的棗,那棗一定有王生的冤魂,纔要問醫生看得怎麼樣,女人卻說:“你一夥的那個瘦子呢?”她問的是爛頭,我不願告訴他爛頭就在那不遠處,哄了說爛頭在橋那邊麪館裏喫飯哩,女人哦哦地應着,一搖一擺地往前走了。但這時候又一個女人過來問我的話。
“小哥哥,”她說,“那邊蹴着喫煙的是不是姓傅?”
這女人其實已經在前邊的拴牛樁前站了許久,一直朝着我們看的,她一頭的黃髮,用一件印花布包着,剛纔我瞥了一眼還想:山區的女人也時興把頭髮染色呢!抬起頭來,看清了那黃髮並不是染的,是從根到梢都黃,亮着光澤。我說:“是姓傅,你認識他?”
女人說:“真沒想到,能碰上他,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立即吶喊舅舅快過來。
“恩人,恩人!”女人給舅舅跪下去,額頭清晰地在地上磕響,舅舅莫名其妙,趕緊把她扶起來。“你,你是……”“你不記得我了,我姓金!”“哦,金長水的閨女,記得記得,長這麼大了?!”女人笑着的臉尷尬起來。
“你真的記不得我了,”女人說,“你救過我的命。”“我救過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