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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猛地轉過身,揪住了五豐的衣領,叫道:“你送狼走?!”)
“這哪兒是呢,這哪兒是呢?”五豐的臉色煞白,“我送豬去配種過兩次了,豬怎麼就會變成狼呢?你到我家去看看,你到我家去看看嘛!”舅舅把他提起來,扔在了泥水地上。
一部分人留下來清理現場,一部分人擁着舅舅和五豐往中心村的街上走。舅舅卻停住腳,對我說:“你說該不該打狼?”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好,十五隻狼已經是殺光了,我再說保護的話有什麼用呢?“這隻狼真是給你託夢的那隻狼嗎?”
“我普查時竟然沒有認清它,它狗日的還是要咬我,可我到底把他打死了!”“這隻狼是惡。”“狼有不惡的?”立即周圍的人在喝斥我。
我再沒有說話,過去解下了舅舅腰間的腰帶,撕開了,爲他包紮傷口。舅舅竟將他的槍交給了我,讓我扛着,我們往五豐的家走去。五豐一路在強辯着他哪裏會送着狼走,他明明馱的是豬,怎麼就變成了狼,可就在他家門前的廁所牆根,一隻母豬臥在那裏,五豐傻眼了。
五豐說,他真是早晨起來把豬要送去配種的呀,這豬去年配過種,總是配不上,配了三次才懷上孕,生下一窩豬娃。前幾天,豬晚上總是叫,哼哼哼哼不得安寧,他對他老婆說,是不是想要配種呀,第二天早晨他就把豬綁在摩托車的後座上帶去了配種站,母豬回來安閒了兩天,到第三天又不行了,夜裏還是哼哼個不停,他就知道種沒配上,又得去配一次了。因爲一頭豬才配了種又去配種,會讓村人笑話的,他就沒有捆綁,包了一件雨衣讓豬坐在後座上,他家的豬古怪,坐在後座上竟x得很牢。可回來只隔了一天,夜裏就又哼哼唧唧開了,氣得他說:讓你去配種哩,還是賣淫呀,你倒上了癮了?!不要叫啦,明日送你去配種站!豬就不哼哼了。今早起來,他知道村人都在搜索狼的,他也是昨天后晌跑着攆狼哩,還在炕上他對老婆說,大夥都攆狼哩,咱就不去配種站了,可老婆說豬在發情期不去配,錯過日子生什麼豬崽子,沒了豬崽子拿什麼賺錢?他是怕老婆的,老婆說的也有理,更何況攆狼少了他一個也沒啥,就起牀收拾了馱豬去配種站。天是下了雨,給豬披上雨衣豈不正好,可他去了圈裏趕豬,豬卻沒見了,心裏還想,莫非豬讓狼叼走了?回頭一看,豬已經披好了雨衣坐到摩托車的後座上了!他還罵了一句:不要臉!將摩托車推出來。推出來他覺得肚子咕咕響,他是拉肚子的,已經三天了一直拉稀,他就把摩托車靠在廁所牆外自己進了廁所,拉稀拉了很長時間,總是拉不淨,等他出來,瞧豬披着雨衣在摩托車後座上坐着,他就騎上走了的。
“這豬怎麼還在這裏?”五豐有口難辯了,“我說的是實話,狼又不是我的親家,我送狼出村子?!你們瞧瞧,要是我說謊,豬平日在圈裏的,它怎麼會在這兒?咱到廁所裏看看麼,我拉的是稀屎,看有沒有稀屎!”“這是狼在掉包哩,”舅舅說,“好了好了,再不說了,你現在再把豬馱去配種吧。”衆人嚯嚯地笑了起來,從五豐家門前鑽進一個巷道往街上去,而爛頭還在作賤:“這回可不能再掉包了,豬沒配上給你配上了!”我一抬頭,卻見一隻狼極快地從巷道那一頭一閃跑過去了,“狼!”我銳叫了一聲。
這一聲使衆人的笑聲戛然而止,我提了槍急跑向巷口,確實是狼,已經跑過了巷口的土場,要閃過那座麥秸垛了,我舉起槍,叭,狼應聲而向前跑了幾步,踉蹌着倒下了。
“我打中了狼了!”我大聲地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