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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隆街有人在栽樹,挖了一個方坑,坑邊放着一棵碗口粗的樹,枝葉都被鋸了,只留着手臂一樣的股幹,我的心噔地跳了一下。以前我做過坐在城外彎脖松下一塊白石頭上的夢,醒來就想,我會也是一棵樹長在城裏的。我就是這棵樹嗎?
我說:五富,你瞧那是啥樹?
五富說:紫槐。
我說:好。
五富說:好?
我說:以後你得護着這樹。
五富莫名其妙,憨相又出來了,張着嘴。
我說:嘴!
他把嘴閉上了。
興隆街在西安的東南角,歸於我和五富的是十道長巷。巧的是就在我們來西安的前三天,這一帶拾破爛的那個老頭過馬路時被車撞死了。這是韓大寶告訴我的,我說我的命硬,活該那老頭要給我們騰地盤。我買了一瓶酒灑在馬路上,奠祭着可憐的亡靈,祈求他不要怨恨我和五富。五富不明白我爲啥把酒灑在路上,說怪可惜的,我不能說,怕他從此心裏有了陰影,因爲他過馬路總是猶豫不決,而一旦車輛全沒了,又跑得像狼在攆。這是沒辦法的事,他天生沒有城裏人的氣質,比如北瓜在清風鎮叫北瓜,可西安人都叫北瓜是南瓜,韓大寶在池頭村時就給他講過了,到了興隆街見到了南瓜他還是說:瞧,城裏的北瓜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