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禿子灰沓沓過來,還在嘟囔:喫炸藥了這兇的?!我就安慰他,可能是老闆和老婆吵架了心情不好吧,你上過班沒有,領導心情不好的時候你讓他批什麼條肯定不給批的。禿子說我哪兒上過班。我說那你就忍忍,往別處的收購站去賣吧。我這麼說着他感動了,告訴我他本不是拾破爛的,他販菜,偶爾弄些破爛了都是拉回他租住房那兒的收購站去賣,今日因有別的急事纔來這裏的。完全按着我的設想來了,我就說活人咋能讓尿憋死,你要急,我們替你買下,但你少賺些,一個瓶子你讓出一角來。禿子就往下卸麻袋,把啤酒瓶子轉賣給了五富。
在數啤酒瓶子着,我和禿子交談起來,拾破爛有拾破爛的難場,販菜比拾破爛更難場,他起早貪黑,從沒睡過一個囫圇覺,要和菜農紅脖子漲臉地砍價,要和收稅員老鼠躲貓一樣地周旋,要和買菜的拌不完的嘴,似乎這城裏的任何人都在算計着他。
我說,那我也算計你了。
他說:你不是,你是好人。
禿子蹬着三輪車走了。他個頭高,人又瘦,害怕褲子絞到車鏈子裏去,兩條腿用麻繩子紮了褲管,腿就像兩根細棍兒。腰又彎着,稀稀的幾根頭髮在風裏飄搖,我想起了冬天裏我爹墳頭上那些枯草。
五富把啤酒瓶子賣給了瘦猴,額外多賺了七元四角。五富拿出四元錢給我,我不要,他把四元錢往我口袋塞,我不讓他塞,把口袋都拉破了,我兇了臉,就是不要。
五富疑惑地看着我,說:那我給你買包紙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