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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扶她,她一下子趴在我的肩頭上哭,她是把所有的重量都壓在我肩上,我想站起來,因爲我渾身溼着,但我無法站起來,我身子也坐在了牀鋪上,牀鋪立即也溼了一片。那一刻我有些慌,想抱住她給她安慰,又怕這樣不妥,就一動不動着姿勢,任她哭,而眼光看到了牆上唯一的一張男人的照片。照片上的男人應該是她的哥哥,他們有着相似的高鼻子。我默默地給照片說:你如果地下有靈,你真要是個鬼,你咋不追索罪犯?你追罪犯索命,罪犯就慌了,就容易露出馬腳了,啊?啊?!
我說:這太不像話了!我去找他們,他們住在哪個賓館?
孟夷純說:你去了沒用,韋達去了。
這麼說,韋達也來過了,或許是孟夷純已經去找過了韋達。孟夷純一遇到重大困難,她都是要告訴韋達的?孟夷純到底還是信任韋達。
韋達去了?我重複着她的話。
孟夷純還在我的肩頭上哽咽,鼻涕眼淚溼了我的脖子。甭哭,夷純,咱再想想辦法,辦法總會有的。我在口袋裏掏,掏出了三百元錢塞進了孟夷純的手提兜裏。往常送錢,我都要說許多話的,現在我沒說,錢捏成了一卷兒,似乎羞於讓人看見。孟夷純當然是看見了,她也沒有說什麼,仍像以前一樣,她取出那捲錢,一張一張數,都是些一元一元的零票子,有一張少着一個角兒,以爲是破損的,摳了摳,角兒纔是折着,她壓平了,又數了二十張返回給我,說:你沒喫飯的。
我說:就這點錢,還給我留什麼呀?
但孟夷純硬是把那二十元裝進我的上衣口袋,並繫上了釦子。
孟夷純重新坐好在牀墊上,我就坐在她的對面,她腳上穿的正是我的那雙高跟皮鞋,而我沒有了以往最容易逗起的那種急逼。韋達去了?我心裏又泛上了這句話。我在孟夷純的心中位置仍還不如韋達,我也真的不如韋達,尤其這關鍵時刻。我們默默地撿着那些攤開的人民幣,枕頭邊的小鬧鐘嘀嗒嘀嗒響,每一聲響都像是錘子在我心上砸。
樓道里開始有了腳步,似乎有人在走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