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平凹提示您:看後求收藏(貓撲小說www.mpzw.tw),接着再看更方便。
丫環說:“他不喫酒,他要幹那個……事哩!”女人不言語,頭也不回地還是走她的路。另一個丫環又跑過來喊:“少奶奶,少爺發脾氣了!”果然臥房裏就有了少爺狼一樣地嚎叫。女人依舊往大門口走。大門口卻站住了剛剛從外進來的柳太太,豎了眼,說:“你男人叫不動你嗎?回房去,回去!”女人站住了,卻抱住了那裏的一棵樹說:“我不回去!”柳太太一個耳光打過來,叫道:“你是反了嗎,柳家娶你爲了啥?你那個×是要留給外人
嗎?!”便嘩啦着了院門,喝令兩個丫環把她拉回屋。兩個丫環架了女人走,柳太太一邊在後邊罵,一邊用手擰女人的屁股,到後,臥房裏就傳出淒厲的哭聲。
五魁明白了女人在受着怎樣的罪了。
於是,他不願意再見到少奶奶,不忍心看見她而想到自己的過失所造就給她的不幸,也不忍心見了她而她看着他時的臉上的悲苦和難堪。五魁除了擔水、運土和背馱草料,其餘的時間就把自己困在牛棚裏,或是架了鍘刀,雙腳站在分叉的鍘刀架狠命地鍘草。他想起了一首很古老的謎語:“一個姑娘十七八,睡下腿分叉,小夥有勁只管壓,老漢沒勁壓兩下。”謎底說的是鍘草,謎面的描寫卻是男女交合。遂想,少奶奶如果嫁的是一個老漢也還說得過去了,而少爺算什麼呢?柳掌櫃爲兒子購置的兩個粗笨丫環,就是抱了那一個肉疙瘩來發泄性慾嗎?五魁不禁一個冷顫,一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夜裏的哭聲如幽靈一樣壓迫着五魁,白日的丫環的每一次呼喊:“少奶奶,少爺叫你哩!”五魁更緊張得出一身汗,就跑進自己的睡屋拳擊牆壁,牆壁泥皮便一片一片掉下來。一日,他把一大片泥片擊打下來,精疲力盡地癱坐在了地上,屋門嘩啦地被推開了,幾乎像倒柴捆一樣,少奶奶披頭散髮地順着門扇倒在地上,放開了聲地哭。五魁驚叫着撲來把女人扶起,女人的頭卻壓在他懷裏哭聲更大,眼睛鼻涕溼了他一胸口,五魁把女人抱住了,像遠久出門的爹抱住了委屈的孩子。女人說:“我受不了了,我實在受不了了,你把我帶來的,你把我再帶走吧!我去當尼姑,去要飯,我也不當柳家的少奶奶了!”
“少奶奶!”女人的一句話,使五魁驚恐了,他一個下人,又是在柳家的大院裏,柳家的少奶奶卻在自己懷裏,五魁觸電般地掙脫了身,站起來,但五魁無言以對。
門在開着,門道里射進着白光光的太陽,女人瞧見五魁的呆傻樣,越發嚎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