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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河對岸的一條小溝裏,山路上正踽踽地走下來一個人。路細亂如繩。女人看了一眼,提了褲子又垂頭洗臉,覺得那人是牽着繩從溝堖下來的,或是繩拉他而來的。但那人在河邊站定了,驚疑地哦了一聲,隨之叫道:“四姨太!”
從水面上傳過來的叫聲並不高,且顫顫地如水濺溼了發潮發沉,女人卻倏乎間蜂螫一般地冷丁了。多熟悉的聲音,又多陌生的聲音,多少多少年裏只有在睡夢裏聽到了醒來卻茫然四顧而慢慢麻木淡忘以至重重遺失得沒了蹤跡的聲音;如遠山裏吹來了一縷微風,如大海的深處泛上了一顆泡沫,她的一根神經驟然生痛了。她再一次看着那人時,馬背上的苟百都已經認了出來,張狂喊道:“柳先生!咋就這碰着柳子言你狗×的哥了!”
柳子言在喊聲中看到了馬背上背了長槍的苟百都,他要從河水面上跑過來的腿僵硬了木樁似的戳在沙裏:“是苟百都呀,聽說你當糧子逛山了,是唐井的隊長了,果然是!你這是往哪兒去呀?”
苟百都說:“柳子言,我告知你,我今日娶了老婆了,你該是第一個恭賀我的人!”
“娶了老婆?”柳子言看着苟百都在太陽下咧着金牙的嘴,他想戲謔了。“娶的是哪一位,能壓了寨嗎?”
“你瞧瞧,你叫過她四姨太的!”苟百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