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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来有了钱,一定要买个楼道,即使不买楼。”辛荑说。
辛荑的老爸在一家日本人的工厂里当科长。辛荑爱上了他老爸车间一名叫秀芬的女工。他讲这件事的时候,表情凝重,感觉自己象娶了一个纺织女工的恩格斯一样伟大。他老爸规劝过很多次,最后威胁他将秀芬调走,辛荑急了,冲他爸喊:“秀芬又不是我妈,又不是你相好,我也不是乱伦,又不是夺爱,你累不累呀?”他老爸恼羞成怒,操起长长的切西瓜刀追出辛荑两里地,辛荑回想起来,总说他爸那天象极了龟田小队长。
辛荑有幼功,踢腿能踹到自己的后脖梗子,过去唱京剧,现在他只唱情歌。他求我帮他从《诗经》里抄几首情歌给他。
“现在的歌太浅薄。”
我告诉他《诗经》里多是四字一句,不好唱。他说音不够的地方用助词补,用架子花脸能唱。
他从宿舍逃出来,清清嗓子,唱他最爱唱的一段:“有女怀-呀春-嗯-嗯-嗯,吉士-呀-诱-之-。”楼道里回声隆隆。
我看了眼十几平米的宿舍,一屋子半个月没洗的衣服,六、七个一星期没刷的饭盆,五、六个胡说八道的同屋。厚朴新取了一张手纸,在桌子上铺了,他要掏耳朵了,这是他洗澡后最后一个项目。他的耳朵是糖耳朵,耳屎橙黄晶亮,与众不同。厚朴说总有一天他要知道它是甜是咸。
这个地方没法呆,我决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