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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這個希望並沒有實現。
第二天一早我拿着老姚的介紹信去汽車站買票。起初是沒有到時間,以後是找不到地方,再後是找不到人。一直到十一點半鐘我才把手續辦好,拿到車票。可是人已經累得不堪了。
我記起來,在這附近有一個可以歇腳的地方。那是一家兼賣飯菜的茶館,房子築在小河旁邊,有着茅草蓋的屋頂,樹枝扎的欄杆,庭前種了些花草,靠河長了幾棵垂柳。進門處灌木叢生,由一條小徑通入裏面。在大門外看,這裏倒像是一座廢園。這個茶館我去過一次,座位清潔,客人不多,我倒喜歡這種地方。
我在河畔柳蔭下圍欄前一張小茶桌旁邊坐下來。我喫了兩碗麪,正靠在竹椅背上打瞌睡,忽然給一陣嘈雜的人聲驚醒了。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只看見一些客人興奮地朝外面跑去。也有幾個人就站在圍欄前向對岸張望。對岸橫着一條彎彎曲曲的黃土路,路的另一邊是一塊稻田,稻田外面又是一條白亮亮的河。我面前這條小河便是它的支流。看熱鬧的鄉下人和小孩們正拉成一根線從黃土路到它那裏去。
“什麼事?他們在看什麼?”過了好一會兒,我看見一個堂倌走過來,便指着那些站在圍欄前張望的人問他道。
“淹死人,”堂倌毫不在意地答道,好像這是很平常的事。他朝我用手指指的那個方向看了一眼,輕蔑地動一下嘴添上一句:“在這兒怎麼看得見?”
又淹死人!怎麼我到處都看見災禍!難道必須不斷地提醒我,我是生活在苦難中間?
一個胖女人用手帕矇住臉嗚嗚地哭着走過去了。她後面跟着一個老媽子同一個車伕模樣的男人。他們是從河那邊來的。
“這是他的媽,剛纔哭得好傷心,”堂倌指着那個女人說。“她是寡婦,兩房人就只有這一個兒子。”
“什麼時候淹死的?”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