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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抱着阿雅往前走。剛開始那隻雄阿雅一動不動,後來就刷一下跑開了。
它在遠處急促地叫着,我知道它呼喚什麼。
“阿雅,我們走吧,我們走吧。”
我這樣勸說着,再也不想把它放到地上了。我緊緊地抱住它往回走去,因爲我害怕永遠地失去它,再也看不到它。我走着,一會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兒,低頭一看懷中的阿雅,見它正在急促地喘息,仰臉望向我,眼睛裏充滿了乞求;它開始吱吱叫喚,它在抗議。這時它如果猛地一掙,我無論如何是抱不住的。可它沒有那樣,只是向我發出一遍又一遍的乞求。
怎麼辦呢?我矛盾到了極點——我的這種兩難,這種猶豫,在以後也常常遇到。我第一次被難住了。我幾次想把它放到地上,可又害怕這會成爲最後的分別——它將永遠地逃向叢林。怎麼辦呢?這樣想着,我還是咬了咬牙,撫摸着它的頭顱說:“好阿雅,回家吧,哪怕只待幾天就回來。”我這樣說着,安慰着它。與此同時,我聽到了那個雄阿雅在遠處哀嚎。
我緊緊地抱住了它——令我後怕的是,那個瞪着三角眼的傢伙就在半路上等待,他幾乎不容分說就搶到了手裏。
在盧叔把它按到懷裏並快速拴上繩索的那一刻,我清楚地看見阿雅眼裏閃動着一片淚花。我今生只看到一次動物的眼淚,那就是阿雅的泣哭。可我那時還不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多麼可悲的事情,不知道我將爲此付出永遠的自責和愧疚。
從此盧叔就一直拴着它。
由於一個月的叢林生活,它懷孕了。盧叔餵它好東西,讓我去看它,說:“你也沒有白白出力,你來看看好光景吧。”
就這樣,在阿雅懷孕的整個過程中,我經常待在它的身邊。它沉沉的目光盯住了我,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幫它。盧叔十分警覺,他不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