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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子覺出了有什麼不對勁兒,不跟我談了。
老頭走了。我發現岳父增添了一種不能抑制的興奮。他把衣釦解開走到院門口,又站在小院裏大口呼吸,望着遠方。西南方有一朵紅雲,太陽就要落山了。岳母走過去,站在男人身邊。岳父這樣待了一會兒,轉回身來長長嘆息:
“老啦,我們都老了!剩下的事情要由你們去做嘍。”
我神往地看着他。
“你那些東西,”他用食指指着我的衣袋,好像我衣袋裏就裝了什麼東西似的。但我很快明白他是指我平常寫的那些東西——“你那些東西,也該寫一寫我們的這位老同志。很勇敢的人嘛!出生入死。他腿上中過彈,那是一顆炸子兒,到現在還留下一塊很大的疤瘌。”
我點着頭,這時突然想起了什麼,問:“您也受過傷嗎?”
岳父好像不屑於回答這個問題。我們一起回到了沙發上,“那一年我們被圍在一個小山包上,小山包的下坡那兒有一個小村。我們從村裏退出來,佔領制高點。”岳父右手的食指在半空裏點了一下。
<h5>4</h5>
與岳父在一起時,我珍惜每一次談話機會。只要談到了戰爭,我就忍不住好奇,越問越多:“那時母親也和您在一塊兒嗎?”
岳父的思緒完全陷入了那場戰鬥,對我的詢問充耳不聞。“我帶着警衛員邊打邊撤。就是這個老同志,那時他年輕得很哩,就像你這麼大年紀,一手好槍法。就是那一次突圍中他受了傷……我懷疑我們那一次駐紮被人告了密。出了叛徒啊——我一直在懷疑一個人,那個人如果活着,大概至少也有九十多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