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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5>1</h5>
這天推開呂擎的門,他正在屋裏畫畫。原來他把自己的小窗當成了取景框,正在畫院子當心的那棵老槐樹。我不敢恭維,因爲這幅畫到底畫了什麼,還要費不少力氣才能看得出呢。他真敢用顏色,這一點已經超過了印象派後期。可是我知道,至少有一多半初學油畫者都是現代坯子,他們別的不想,只想明天一早就把自己撂在現代主義的極頂上。我說:“你這幅畫應該送到現代藝術展覽館去。”
呂擎說這是嚴格的“現實主義”。他讓我稍稍退開一步,眯上眼睛再看。
我照他說的做。奇怪的是我把眼睛眯起來望向那片朦朧的時候,才發現那一堆堆一朵朵的鮮亮顏色開始變成一個個富有立體感的具象,連樹幹上面的紋路都清晰地表達出來了。我立刻佩服起來。眼前的這個人就是如此聰敏,他做什麼都可以弄出自己的名堂,而且進入一門陌生專業的速度總是快得不可思議。我把話題再次轉到了帳篷上,他嘴脣繃着不語。
“你怎麼突然想起這個來了?”
他領我到另一間屋裏看了那堆黑乎乎的帆布和尼龍布。他介紹在哪些地方做了改進,這樣可以在分量上大爲減輕——他可以將其折成一個小包,像個背囊一樣把它背起來,而且安裝的時候有多麼省勁兒,等等。
“我一個人不用十分鐘就可以把它支起來。”
他做了個手勢讓我和他一塊兒把它擡出去。就在槐樹下面,我們兩人一會兒就把那個帳篷支起來了。這是個錐形帳篷,很漂亮。我原來還以爲是那種兩面坡的帳篷。帳篷支好後,他又到屋裏搬出一個東西,不停地用腳踏動,原來是一個氣墊牀。他把氣墊鋪在下面,又搬來了一個睡袋,搬來一個鋁製旅行水壺。好傢伙,原來他在默默準備這樣一些東西。
我說:“行了,這一套東西就足夠用的了。我們有一天可以到遠處去了。我這一段很想到山區去,就是我生活過的那片大山——這回不光是做地質考察,而是想去找一個人……”
呂擎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