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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訴她:不會遇到什麼事情的——這兒比起那座城市、比起任何人煙稠密的地區都要安全得多。我這樣說不僅是在勸慰她,而是在轉告一個得到反覆證明的野外生活的經驗、也是真理。我說着這些時,心上真的溢滿了喜悅。是的,許多年來,我在這兒體味了從未有過的安逸和舒暢。那是一些難忘的野外跋涉的經歷,不論離開這裏多久,每當重新歸來,大山仍然會展開它寬廣的懷抱,緊緊簇擁一個不幸的遊子……這次稍有不同的是,我帶來了一位陌生的客人,一位異性,她是我的妻子。她這時該好好結識好好依偎一下了,這裏就是她許久以來感到迷茫的那片蒼野,是與自己的丈夫連在一起的那種神祕的暗示和吸引、嚮往和拒絕……她輕輕呼吸着,看看我,又把目光投向那一溜隱約可辨的山緣和峯廓。梅子,此刻怎麼說呢?我這會兒多麼高興,我正享用着暢飲般的快樂,這是一個人歷盡辛苦才能釀出的一杯酎醪啊!
我們在黑影裏摸索着,點上桅燈。
天漸漸有點兒冷。我告訴梅子,我們該點一堆火了。
“點火?”
我點點頭:“點一堆篝火吧!”
我很快動手搞來一些乾柴和茅草,接着動手點火。火苗燎起的那一刻梅子又有了另一種不安:
“點上一堆火,人家遠遠地就會看見我們的。”
她說的“人家”指什麼呢?這片荒野上根本無人,誰會在半夜裏穿過那道乾涸的河谷?更不會有誰從山丘上、從密匝匝的灌木叢中鑽出來呀。
她說的“人家”如果是指一些野物,那麼我告訴她:這裏沒有傷人的野物,即便有,點上一堆火也只會更加安全,野物願意遙遙地注視火光,但不可能走近。所有傷人的大動物差不多都怕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