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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從黿山北麓走下來,我們就在水庫邊上搭起帳篷。一羣地質學院的年輕人圍在身邊。他們把篝火越撥越旺,歡笑響徹雲霄。這幫搞地質的年輕人差不多都是二十歲左右,他們生命的火氣正旺,富有激情。有人在黑影裏偷偷握一下手—— 一個男生在胖胖的姑娘後背上撫摸了幾下,而周圍的同學毫無察覺。
這跟我們在學校時的生活幾乎是一樣的。記得那個假期一夥兒人結伴到半島去,夜間也點起了篝火……最後的幾天,我與柏慧脫離了大隊人馬,沿着黿山北坡往西走下去——結果就有了一次難忘的旅行。那是我一生最甜蜜的回想。
就是那一年的元旦前,我們課餘時間排練一臺話劇,興奮得忘乎所以。我們每天忙到了熄燈時間還不回去。我似乎還做起了編導。大約是柏慧在一旁的鼓勵吧,我幹得有聲有色……記得那天從排練場走出,天很冷,我一個人揪緊了衣服往前走,踏着一地撒落的柳枝。迎面有一個人站住了,我好不容易纔認出他是政工處的。這個人毛髮稀疏、上脣的鬍子發紅,人送外號“紅鬍子”。這會兒他定定地看着我……
他做個手勢,把我領到了一間屋子裏去,那是他的辦公室。我有個預感,是的,不出所料……正在我一無所知興高采烈的日子裏,原來已經有人因爲我父親的問題折騰了好幾個月。那臺爲元旦準備的話劇當然搞得亂七八糟……那一切啊,真是不堪回首!
我的大學生活啊……
那個夜晚,大學生們長時間圍着我們的帳篷。一個頭發焦黃的小夥子湊過來問了句:“你們是哪兒來的?真的來結婚嗎?”
梅子馬上代我回答:“是的。”她很開朗地伸手在小夥子背上拍了一下。梅子可從來沒有這樣放鬆過。看來她今夜有些興奮。
小夥子站起來,她又讓他坐下。有人“咔嚓”一聲給他們照了一張快照。
旁邊另一個小夥子從懷裏摸出菸斗,用兩塊石子夾起了一個紅色的木炭,燃着了菸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