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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馬上替岳父解釋:“就是失業的流浪漢在外邊亂竄的意思……”
婁萌笑了:“就是呀,用不着,完全用不着竄嘛。”
我接上說:“就是嘛,完全用不着。我在東部需要處理一些善後事宜,並不是沒事亂竄的。”
岳父沒有反駁我,但那極不信任的目光還是深深地瞥了我一下,算是給我一個警告。
<h5>3</h5>
剩下的一段時間是婁萌與我交談。她的中心思想是讓我回雜誌社。讓我不明白的是,這個城市裏的人夠多了,多得嚇人,這兒什麼都缺,就是不缺人,她幹嗎非要把我扯進去?難道就爲了凱平這條線?也許我身上還擁有自己都不甚明瞭的特殊價值——事實上時代發展到今天,事物變得極其複雜,有時候人真的缺乏自我認識的能力,所以也就不能及時地發掘自己,做到物盡其用人盡其才。
但不管怎麼說,我是決意不回那兒去了,我已經抱定了失業的決心。我表示了這個意思。她立刻失望得不得了,低低地垂下了眼瞼——她的眼睫毛可真長,就像假的一樣。這時我不由得想,她在做姑娘的時候肯定是個千嬌百媚的角色。謝天謝地,我沒有更早地遇到她。
一個話題結束,又轉入了另一個話題。她問起了東部平原,問起了我的旅行生涯。還好,她終於沒有扯到那個失敗的田園上,這使我不至於過分尷尬。這會兒婁萌關心的是我的“精神”,比如她問一個人在路上是否孤獨、想家想城裏朋友與否。真難爲她還掛記着這些。作爲回報,我則問起了她的禿頂老頭。我也把她的心思轉到自己家庭那兒——很長一段時間傳言不少,我想觀察一下她那個家庭有沒有解體的可能。我知道時髦的人總是常做時髦的事,這座城市的某一個階層裏大概有三分之一的家庭正在走向解體——她會再趕這個時髦嗎?如果不,那可能是怕失去奔馳車和小洋樓吧?我到過她家,那是馬光慫恿我去的。記得進門後,打了蠟的木頭地板光可鑑人。我還記得在門廳裏見過一株足足佔了十平方米的龜背竹。那個龜背竹侍弄得可真好,水靈靈肥膩膩,使你想到這個屋子裏的主人全都營養過剩,雍容華貴。龜背竹正在開花時節,長出了米黃色的花苞。婁萌當時拉我去看花蕊,指點着花苞說說笑笑。
婁萌這會兒假心假意地糟蹋起馬光,說這是她遇到的最壞、同時也是最有能力的一個青年了。哪方面有能力她沒有解釋。我想她大概是指他經商和適應環境的能力,或者多少還夾雜了一點胡來的能力吧?我對馬光那一套可算太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