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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5>1</h5>
我站在海草頂小屋北邊,在撲撲的海浪邊出神。海水越來越涼了,我剛剛把腳探入海水就抽了回來,然後就一直看着它。遠處又是那個頎長的身影在晃動,我一眼認出他是太史。爲了不讓他發現,我就臥在了一尺多高的白茅中。
我這次看得清清楚楚,太史走入了小屋——的確是一個人進入的,而且身上並沒有受傷的痕跡。如果一會兒太史再次一拐一拐走出來,而老太太又說這個人是來治病的,那就不能自圓其說了。
我一直在等那個男人出來。大約過了一個多鐘頭,仍然不見人影。我耐心地等下去。突然我聽到了淒厲的叫聲——原來是那隻叫老杆兒的大黑花貓跳上了柵欄高處,它揚着長頸,叫得人心驚。
我遲疑了一會兒,最終在這叫聲裏忍不住,大步往小屋那兒跑去。
我幾乎沒有敲門就想擁入,誰知門關得緊緊的。裏面是輕微的呻吟聲。這樣過了片刻,傳來毛玉的長聲:“誰呀?”我答了一聲,裏面又沒了響動。我耐心等待。
老太太總算把門打開。我的目光馬上去尋找太史:這傢伙頭也不抬地伏在炕上,頭髮蓬亂,呻吟聲若有若無。老人旁若無人地爬上炕去,一下一下按着他的筋骨,咕噥:“都是幾十年的勞傷了,得慢慢治哩!媽拉個巴子毒氣出不來,早晚就是禍根……”
太史叫聲漸大,最後求饒起來:“老天爺啊手下留情啊,我受不了啊,我快疼死了……”
老太太咬牙迸出一句:“疼死你!疼死你!”
太史忍不住,一點點爬起,一轉臉讓我不敢辨認:滿臉的淤傷,眉頭那兒還有血漬,腰上的鐵鞭松拉下來一截。他與我懶懶地打着招呼,說:“老兄啊,我被這騷臭老孃們兒治個半死,她下手就像給牛馬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