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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盡力鎮定自己,接着剛纔的話茬發問:
“您老是戰爭年代過來的人,是真正的前輩……”
“什麼?”她像耳聾一樣探頭問着,一臉的厭煩。
她這副模樣讓人膽怯,也讓人發笑。
<h5>2</h5>
“不管怎麼說,您是前輩——革命的老前輩。就連小村裏的人都知道。在平原這一帶,再也沒有比您的資格更老的了……”我說得很慢,因爲我真的怕她聽不清楚。其實我知道她是耳聰目明的。我這樣說時,心裏真的泛起陣陣感動。我一邊說一邊端量她的表情,發現她的臉上漸漸沒有了厭棄的模樣,一絲得意掛在了嘴角。她盤起腿,一時忘了吸菸。那隻大貓被煙燻得跳到了一邊。她把煙揉了,鼓着嘴巴聽我說下去。我再重複一遍:“您是真正的革命老前輩。”
她收起嘴角,那絲微笑沒了,用力拍一下腿:“那還用說?那是自然的了!”
可我發現她由於用力太猛,身上有什麼地方痛了起來,這使她緊接着皺了一下眉頭。
“戰爭年代過來的人了……”她咕噥,兩手按着小腹。
我不知該早點兒離去,還是繼續待下去。我在想怎樣開始這場談話。這些話憋在心裏太久了,以至於讓我發疼。我看着她那雙灰色的、像是套了幾層瞳仁的眼睛,時而欽敬時而惶惑。這個人半是僞裝半是使性,反正眼前的面目與真實的往昔相去甚遠。我在琢磨用什麼辦法將其儘快拉回以前的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