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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簡要地敘說了自己的一家,特別是外祖父和父親的冤案。我想這些至少能夠對她有所觸動。但我發現她一直搖晃着身子,就像聽一個迷人的故事。如果她的身子不動了,我還以爲她已經睡着了呢。
“我是因爲自己的一家纔到您這裏來的。我一想起外祖母說的往事、母親說起的父親,心上就像壓了黃沙一樣。我其實是守在他們受苦受難的地方,這片大海灘讓我走不開……我聽說過您的一些事情——我想說,我已經瞭解了您的往昔,希望您能幫助我;您或許會知道我父親、特別是我外祖父的一些事情——那天伏在半路上暗殺他的兇手到底是誰?是一個人還是一夥人?他們到底是縱隊的人還是另一些人?我明白這可能太難爲您了,因爲這些歷史已經十分久遠了,要說明白也不容易……我們一家人,父親、母親和外祖母他們,到死都一直給矇在鼓裏。您哪怕僅僅提供一點點線索,他們的在天之靈都將感激您……”
我不知怎麼說纔好。因爲焦急,我說得太多也太籠統,還有點兒顛三倒四。
老太太卻沒有表現出厭煩的樣子,也沒有打斷我。她一直等我煞住了話頭,才微微睜開了眼睛。
“你剛纔說知道我過去的一些事——你知道些什麼?”
“我知道……您是縱隊的人……您是從首長身邊走開的人……後來,就爲了躲避追殺,您纔來到了這片園子……”
她哼哼笑,搔着下巴:“天底下的故事就是這樣,媽拉個巴子越編越玄。我幹過幾天隊伍那倒不假,不過後來咱脫隊了,不幹了!什麼追殺,哪個來追殺?我那時候不過是年輕,一心想着找下個男人過日子,這才脫了軍衣。年輕人的脾性你還不知道?想女婿啊!我男人在這裏有個園子,我就跑來了……”
我絕望地看着她。她抹抹鼻子。大貓在她懷中東看西看。她低下頭:
“反正,你說的什麼父親啊外祖父啊,這些人,我還是頭一回聽說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