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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這些的時候,想的最多的就是林中的那隻花鹿——奇怪的是這會兒覺得它的眼睛就像一個人——兩雙眼睛十分相像!我想起來了,那是菲菲的眼睛!我的心怦怦跳了起來,只一聲不吭。她一直撫摸我的頭髮。
我怯生生地把頭靠在了她的身上。我仍然在想那隻失去的花鹿。
這會兒她說話了,說自己有一個弟弟,像我一般大。
“真的?”
她不回答,只是望着窗外。我覺得她不再回答的事情就一定不該問下去。
我只想哭出來。那是我不能承受的一種巨大的幸福——它有重量,它太沉了。
她離我很近地看着我。我那會兒發現老師的臉上有幾個小小的雀斑。除此而外,再沒有一點兒別的什麼斑點,皮膚光潔細膩極了。我覺得她是天底下最美麗的一個人。
<h5>2</h5>
我們星期天一起去林子裏。這是我的建議。我要帶她去看一些開得無比茂盛的合歡樹,看一些罕見的從北方飛來的大鳥,特別是去看河口那兒剛剛結成的一片棕色的蒲棒——無邊的蒲葦,一片片的蘆花,大魚在下面穿來走去,發出撲通撲通的擊水聲;各種各樣的蟹子抬起兩個大螯,在河岸紫穗槐棵裏橫行來去……我們要一起去看這一切了,這都是我一個人時發現的。這對我來說是一個了不起的節日。其實我最想讓她看的,就是那隻花鹿。沒有了,它永遠也不會有了。
那天一大早我就在叢林間那條彎彎的小路上等待。她出現了,一個小斗笠把烏黑的頭髮遮住了;她還帶了一個紅色的、扁扁的小水壺。我們手扯手往林子深處走去。這會兒我又發現她穿了裙子,穿了長長的襪子。我真怕荊棘把她的腿劃傷,老要擔心她的腿。我想荊棘碰上她之前,我會馬上喊一聲的。她扯着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