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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頭騙?”
葦子點頭:“就是。他聽說哪裏有村子鬧事就往哪裏跑,一頭扎到村子裏,吵吵嚷嚷的,說要從頭調查、寫內參。集團和礦上的人一聽就慌了,找到他說千萬不能這樣幹,他裝作不聽。他鑽進車裏走開的時候,這邊就專門派人跟上他,從半路、有時還要從京城攔住他哩,幹什麼?拿出大把的票子塞給他!你想想他掙錢多容易,他每年裏都要來這一圍遭轉上兩趟,每一回口袋裏都鼓鼓的,車廂裏裝滿了東西!”
小白點頭:“溜溜這種人可不少見。他們就是喫這碗飯的。真要爲老百姓說話,那說就是了,幹嗎事情沒辦就喊得山響?就爲了讓另一邊的人聽見,因爲那些人有錢!溜溜這一夥發的是什麼財啊,他們乾的是天底下最傷天害理的事!”
葦子說:“溜溜這個狗東西什麼都要,上一次他在老會計家裏看見了一個古物,是人家祖傳下來的,硬要拿走,人家不幹,他就扔下了二百塊錢,等於明搶。還有一回半夜鑽到小學校裏,裝醉往女教師屋裏拱,人家屋裏兩個人,都看見他耷拉着褲子進來了……那一回我聽說了,第二天想揪住他一頭長毛往死裏打,被我岳父硬是攔住了。岳父後來問了他,他說哪裏呀,不過是喝多了酒再加上黑燈瞎火的,摸錯了廁所。你倆聽聽,他以爲人家大閨女宿舍是隨便撒尿的地方哩!我岳父就信他這一套!”
正說着一輛淺藍色轎車從不遠處開過去,是溜溜。我們都看清車裏還有一個人,是女的。車子在街上沒有停,而是一直往小學校那兒開去了。葦子盯住說:“錯不了,他又拉着人家進城了,其實沒安好心。這傢伙在鄉下什麼都不怕,他太小看咱這地方了。等着吧,等着看我怎麼收拾他。”
這天下午老荒找到我和小白,說人家記者眼看就要回去了,走前想和我們幾個座談座談哩,全面研究一下情況,也想聽聽我們的意見。我看看小白,小白說:“那當然好啊,那就座談吧。”
村委辦公室的幾張白木桌上擺了些桃子,還有茶。一個戴白套袖的女人正忙着擦桌子、倒茶。溜溜跟這個女人很熟了,叫着她的小名開玩笑:“‘蔫兒’,想叔叔不?”對方紅着臉擦桌子:“俺不想!”“這麼長日子也不想?”“就不想!”溜溜笑了,轉向我們:“鄉下姑娘,刀子嘴豆腐心,想死也不說。咱們座談吧。”
我不知跟這樣的人有什麼好說的,瞧他裝模作樣掏出了一個筆記本,放在自己面前。我早想刺他一下,這會兒開口就問:“你在這兒很熟了,比我們熟得多。你答應老鄉的事幾年都沒有做成,村子已經變成了這樣,你大概是在逗他們玩吧?”
溜溜一愣:“逗玩?那些集團的人嚇得屁滾尿流,這也是逗玩?”
小白哼一聲:“屁滾尿流以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