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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樣想着,站在門口,像等待收網的一條可憐巴巴的魚。
柺子四哥和大老婆萬蕙待了片刻,招呼一下斑虎,離開了。
鬥眼小煥轉回來時,身後緊跟了一個臉色有點發紫、與他年齡差不多的、頭髮焦黃的大漢。這個人眼神尖利而惶恐,好像剛剛受了驚嚇似的。他先看一眼茅屋,用衣袖擦一下鼻子,然後又直盯盯地看我。鬥眼小煥頻頻招手,把他引到跟前,然後有些拘謹地、呆板地伸手向我介紹說:
“這是我的一位好朋友,乾脆痛快一點通俗一點,就叫他‘半語子’吧——一個罕見的天才,真正的……”
這時我才發現,“半語子”還帶了黃澄澄的一個大金戒指。他不停地揉着鼻頭,說:
“早就頂(聽)說……後悔滿(沒)能斷(見)精(成)……”
儘管他說得那麼彆扭,我還是聽出了大致的意思。我發覺“後悔”這個詞用得不當,應該說“可惜”。“半語子”再不講話,直到進了屋裏,仍舊一聲不吭。他大概患了感冒,鼻頭那兒總是溼漉漉的,要不停地用袖口擦拭。他走起路來顫顫抖抖,像一個站不穩的老太婆。我覺得小煥真能發掘人才啊。
小煥進了屋子,還沒落座就快言快語說起來:“人哪,的確需要崇拜者——他崇拜我,而我呢,又崇拜你!”我說:“去你的吧,我有什麼可崇拜的。”鬥眼小煥像立正似的猛一收腹挺胸:
“你這個傢伙真怪,難道你連這一點也不知道嗎?這已經是公開的祕密了……”
“你如果崇拜我,就不會在背後說我那麼多壞話了。”我給他倒茶,既是逗他又是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