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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長談之後我對她的印象好極了。人啊,在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的工作中,從哪兒才能找到這樣一個沒有絲毫官氣、又是如此體諒他人的領導?回想起以前工作過的那個03所,簡直就像一場噩夢。對比之下,我覺得自己今天真是太幸運了。一切都是時機,是機遇問題,因爲如果早來這兒一兩年就不是這樣了,據同事們說,這裏過去的頭兒是一個長得像石猴似的老人,雖然爲人耿直,可是脾氣怪異,不但很少與下級對話,而且說火就火。大家只能在一種肅穆的、小心翼翼的、甚至是多少有點冷漠的氣氛裏幹活。那時工作起來真累。而婁萌接手之後就完全不同了,她能用一種情感之絲將大家纏裹和籠罩起來,使人人在自己的職位上都幹得盡心盡力,即便承擔起好幾個人的工作也毫無怨言,甚至下班之後還在爲雜誌社裏的事情奔忙,真有點樂此不疲的意味。
回家後我常常對梅子講起自己的新領導,講她工作的特徵、溫和的性格以及衣着,甚至講她這一天又說了什麼笑話等等。大約講得太多了,有一次梅子打斷我的話說:你腦子裏也該裝些別的吧。我不再吭聲,因爲她真的提醒了我,讓我發現,婁萌的確迷住了編輯部裏的每一個人。
當時我怔了一下,笑了。
不過一切再清楚不過,我不願一直待在家裏,不像過去那樣閒散了。我很願意往雜誌社跑,因爲一般來說我們是輪流值班的,不必天天上班,可我現在寧願更多地離家。我不再像過去那樣,把嚴格的作息時間當成一種負擔,倒是非常樂於把時間消磨在辦公室裏。需要說明的是,我的辦公桌與她相對,我相信這也是偶然而又幸運的事情。在工作疲勞的時候,有時想抬頭放鬆一下眼睛,常常就能看到婁萌剛好也微笑着仰起臉。
<h5>3</h5>
有一次婁萌讚揚我的身材:“你很注意鍛鍊,看看這有多好。我們老於不願活動,頂多也就是散散步,那根本達不到目的,只不過給他消消食兒罷了,讓他長得更胖。”說完就幸災樂禍地笑起來,“我們老於現在就像一個彌勒佛。你不要以爲他是現在才胖的,他和你這麼大的年紀就已經很胖了。”她捏了捏我的胳膊:“瞧這肌肉!”說着又用拳頭搗了搗我的胸部。
我覺得胸部的肌肉正有力地反彈她的拳頭。
“真是個好小夥子!”她又拍了拍我的肩膀。
她說這些時,一雙眼睛平靜而純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