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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5>2</h5>
太陽昇起很高了,我看了一下表,發覺我們應該加快速度。紀及說往常他在這個時候已經走到丘陵下邊的那個鎮子了,中午通常都是在那裏喫飯,休息一下,天黑以前即可趕到大山前邊的村莊。
爲了走得更快一點,我們開始沿蜿蜒的渠畔往前。這片平原好像整整一個夏天都沒有正經下過雨,土地旱得厲害。我的印象當中,這裏的水渠總是有水,可現在只有渠底的一點稀泥漿,各種植物從渠畔一直蔓生到渠底,在渠底長得黑烏烏的。最多的是葎草,這種桑科植物在渠畔上和其他雜草纏繞一塊兒,莖部和葉梗生滿了倒刺,給我們行路帶來了很大困難。我提醒紀及小心葎草,因爲只要碰到它就會留下一道血印,讓人癢得難受。我以前曾看到平原上的人怎樣巧妙地把它除掉:先割斷幾個主根,然後像卷一張漁網或席子一樣,把滿滿覆蓋的一地葎草捲起來……渠岸上還有一些蕨類植物,它們都是孢子植物。有一種偏葉耳蕨,葉柄禾稈色,基部密密生滿了皮疹形鱗片。這裏有東北巖蕨,沼澤蕨,還有長得很高的鳳尾草——它也屬於蕨類。
紀及看到了一大株好看的綠色植物,就徑直走了過去,說:“掃帚菜!”
它大得驚人,已經長到了半米高,茂盛的枝葉像一個新綠的圓球,還在往上躥長,到了夏秋可長到一人多高。紀及撫摸着它:“我在路上遇到這種菜總要揪一些嫩葉。有一次我一路揪了很多,中午到了老鄉家裏,就用它做了一種菜窩窩,好喫極了。”
“這就是書上說的‘地膚’,要趁嫩食用,做成餅和湯菜。”
我們儘管抄了近路,看來要按時趕到鎮子已經不可能了。最後商量了一下,就決定拐到公路上乘一段汽車,這樣就能按原定計劃完成這一天的路程。
直等了半個多小時,身後終於駛來了一輛大型麪包車。司機很隨和,一個人兼司機又兼售票員,見我們招手就停下來……車子在公路上奔馳,乘客當中什麼人都有。沿途所有的村莊都要停車,於是總有一些人上上下下。我們上車還不到一個小時,車子就到公路邊上一個加油站排隊加油。遲遲加不上油,前邊吵起來了,越吵越兇,好多乘客都從車窗上探頭。我和紀及有些焦急,就下了車子。
原來一輛紅色轎車長時間停在加油位上,加油站的人請他移開車子,主人就橫起來。這個人黃黃瘦瘦,大約有三十多歲,樣子很兇。他說:“我加不上油,誰也別想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