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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知識分子”說成了“嘰嘰分子”,我覺得耳熟。我熟悉這個地方的人,連他們平時舉手投足間透露出來的意思都能會意。紀及並不在意,一臉和善的笑。
主任說:“行了,你們去吧——要不就留下吸袋煙?”
他說着從內衣口袋裏掏出一盒進口煙,自己取了一支點上,把整盒煙往我們面前一扔。
我們謝過了,然後趕緊離開。
我們在吳寡婦家裏安頓下來。老太太的西間屋收拾得像個小客房,看來好多過路的人都在這兒住過。吳寡婦給我們送來開水和手巾,好像對這一套已經相當熟悉了。紀及掏出一點錢給了老人,老人毫不猶豫地接過,掖在大襟衣服下,眉開眼笑。她說:“你們住在俺這兒保險睡個好覺。俺這山裏靜氣,空氣也好,過路的都這麼說。你不知道哇大兄弟,來的人什麼樣的都有,你倆俺一看就是好人。有一年上從東北來了個留小鬍子的年輕娃兒,半夜裏還往俺屋裏跑呢,他噗噗捶門,說什麼屋裏有老鼠。哪有老鼠?俺亮開燈,掩着衣懷起來,跟他去抓老鼠。剛進了門,噗,就被那個兔崽子捂在身子底下……你說氣人不?”
紀及笑起來。我也笑了。
老人接着咕噥:“俺打四十歲上就開始守寡兒,也沒個風吹草動的,那個喪下良心的!這下可好!第二天俺報了官,村頭就把他綁起來,用柳條子抽了一頓。後來才知道,他是個監裏放出來的主兒。村頭說,得,再送回監裏就是。就這,一些穿黃衣服的把他銬走了。也真是,沒管教好又放出來,你說糟蹋人不是?要做那樣事情就不要到俺這乾淨人家裏來。他該去找穿‘牛腚褲’的!”
紀及不解:“‘牛腚褲’?”
“就是啊,村西頭那家有個閨女,人家就做那種營生,掙下好大一堆錢,蓋了一座大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