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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5>1</h5>
婁萌一直懷了一些奇怪的心事,這我從她的眼神中就能看出。我說過,她這個人心裏有什麼是很難隱藏得住的。她美麗而稍稍淺薄,也不乏善良,對青春有些過分的留戀,這是我的另一個印象。這一天辦公室裏的人都走開了,屋裏只剩下了我們兩人,她用眼睛示意我留下來。我這會兒期待地看着她,想早點知道她要說什麼。這是個特殊時期,我希望她能幫助我們。她不急不慢地呷一口茶,手指甲在杯子上泛着紫藍色。我真不明白像她這樣年紀的人爲什麼要和一些賓館領班一樣時髦,也不明白她爲什麼要戴長長的假睫毛,搽那麼濃重的睫毛膏。顯然於節對她是完全放任的。毫不誇張地說,在這座城市裏她儘可爲所欲爲。她笑吟吟地看着我,說:“那天晚上你和於甜談的還好吧?”
“於甜是個好姑娘,對人非常誠懇。”
“是啊。我總想不明白,那些人面獸心的男人一天到晚都幹了些什麼!他們有的好高騖遠,有的喫裏扒外,有的好賴不知。還是《紅樓夢》說得好,男人都髒,女人是水做的……”
她一開口臉上的笑容就沒了,而且言不及義。這莫名的火氣似乎沒什麼來由。她怎麼說惱就惱呢?是因爲紀及與她女兒的關係?好像不完全是。我想過她目前的心態:既想讓女兒與紀及早些確定下來,又因爲最近發生的事態而喫不準,正在猶豫。當然,婚姻的事最後還是要由於甜決定,女兒如果真的下了決心,婁萌也只好順水推舟,這似乎沒什麼好選擇的。由此也可以推論一下最近發生的這場不大不小的風波:到那時於節將十分尷尬,他會面臨一次艱難的選擇。但婁萌會促使丈夫痛下決心,即在一定程度上擺脫霍老。這樣整個的形勢也就變得十分有趣了:霍老發現這個紀及成了十分棘手的年輕人,其身後還有一些人在袒護他。但我不知道婁萌眼下的火氣到底來自哪裏。我琢磨着,試探着說了一句:
“我覺得於甜與紀及真是合適的一對兒。紀及也可能因爲害怕自己連累了你和於院長,故意想回避一下吧。好在這事很快就會過去……”
婁萌“哼”了一聲,冷笑:“以前可沒發生這些事啊,他照樣躲躲閃閃的。有人吹噓他幾句,他真的以爲自己是什麼天才呢,大概有些發燒。”
我趕緊爲紀及解釋:“不不,他是十分內向的人,有時心裏有許多話,可又說不出,他常常因爲這一點被人誤解……”
婁萌又笑了,笑得很詭祕:“誰知道呢。也許這個黑黧黧的傢伙心眼多得讓人害怕,你也想不出他到底在打什麼算盤。真的,有些人看上去老實極了,實際上一肚子男盜女娼。紀及一邊和王小雯來往,同時又和於甜有些聯繫。這算什麼啊!姑娘大了,又是個癡心孩子……”她說着飛快地瞥我一眼,“我們於甜大眼水靈靈的,怎麼看也比那個黑蛋強啊。有時她從外邊回來得太晚,真讓我擔心啊。我又不能直着告誡孩子。我知道時間長了喫虧的還是姑娘家,一個姑娘該離男人遠着點,留個心眼,可不能幾句話就讓人哄住……”
我聽了很驚訝,因爲就我所知,紀及與於甜並沒有太多的來往。